“上一個回答對方看起來很滿意,我就在想他一定和警察有仇,說不定和我有相似的經曆。而他之所以針對我,有可能讓他仇恨警方的原因,同我參與過的案子有關。”松田陣平一邊開車,一邊冷靜地分析:“不過根據你提供的信息,還存在另一個可能:這個人和你背後的組織一樣,也是沖着對我的懸賞來的。”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犯人不隻是一個人,他還有同夥。”巽夜一接着他的話道,“要不然他如何确定剛才在車站你遵守了他的要求,确認是你獨立拆除了炸彈?又如何在你拆除炸彈的第一時間就聯系你?要麼他在你身邊藏了監聽設備,要麼他有同夥就混迹在當時的圍觀人群中,随時将現場的情況報告給他。”
松田陣平眼尾掃了過他侃侃而談的側臉,沒有把心中掠過的第三個可能說出口:如果犯人也是那個組織的人,巽夜一就是那個同夥呢?隻是這個念頭一出來,他又自我否定了這種可能,出于一種不講邏輯和證據的直覺——盡管他始終不能消除警惕,他也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會為了保住日常工作忍氣吞聲,計較考勤和加班,并且不時冒出一絲頹廢職場社畜氣息的男子,同電話裡喪心病狂的炸彈犯聯系在一起。
“呐,松田警官,你認為是哪一種呢?”被懷疑的對象兀自好奇地追問。
“都隻是猜測而已,等抓住犯人就知道了。”松田陣平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盤,把汽車開出了摩托車的架勢。“你又怎麼看呢,巽先生?作為犯罪組織的成員,按照你的經驗,你認為犯人在想什麼?”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遷怒麼,警官?我不是罪犯也不是嫌疑人,我對罪犯的想法可沒什麼能參考的經驗,這不是一個警察對待守法市民的态度。”巽夜一揪着把手在急速漂移帶來的暈眩中調整呼吸,冷下臉說:“還有,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不合适……但你的駕駛技術,真不怎麼樣。”
“那真抱歉了,人命關天,我趕時間。”年輕的警察道歉得毫無誠意,甚至笑得有點咬牙切齒。
“我說警官,你不是在想着趕我下車吧?”巽夜一半真半假地反問。“從剛才的電話來看,盯梢你的犯人同夥應該還沒注意到我,這難道不對你有利麼?”
松田陣平哼了一聲,“好吧,我收回我的話——非得這樣你才肯回答嗎?”
“誰知道呢,也許是第一種,也許是第二種。”巽夜一懶洋洋地道。誰規定他的問題他就一定要回答了?
前方終于有閃着燈的警車接應上他們。有警車開道,也輪不到這位本職拆彈的警察學着好萊塢警匪片的不死主角趁機在街頭秀他的駕駛技術了。
其實犯人是誰他當然心知肚明。負責暗裡跟蹤朝日山優人的人員在太陽廣場附近突然失去了對方的蹤迹,正在重新追蹤定位。他在美術館時就接到了消息,當從廣播裡聽到那通電話和太陽廣場爆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算沒接到情報,他通過超常視野看到的景象裡,鍊接着松田陣平周圍的熵正在急劇變化的形态,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暗示。
他靠着椅背,一手按了按額頭閉上眼,須臾再睜開,視界又恢複了物質世界的原狀。
這次他們趕到目的地用了二十分鐘,等他們的車跟着警車停在米花酒店門口時,迎上了酒店門童和路人驚訝的眼神。
今天酒店内外可謂人頭攢動,有遊客、與會者、媒體記者以及更多的安保。大門兩邊架起的橫幅和碩大的指示牌,交雜着舉辦的會議信息和支持者書寫的口号。
“這是怎麼回事?”松田陣平奇怪地看向前方開道的警車上下來的警察。
“今天的峰會邀請了土門康輝先生發表演講,因為衆議院新一屆議員選期将近,他的很多支持者都特地趕過來。”那名警察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