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州組的人。”受到身體狀況影響而有些遲鈍的腦子,停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對方的問題,“我、我并不認識他們,是鬼州組六代目派來協助我的。我隻知道他們帶頭的人姓岩居,有個外号‘鬼手二’。‘鬼手二’帶來的人,至少有五人,但我見過的隻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騎着摩托車要殺我的人。”
武田太志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做聲,不免心慌。
“啊還有……”他急忙做出剛剛想起的樣子,又接着補充道:“電台汽車頻道的主持人堂本道彥,這個人是我找的……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可惜,他沒能從銀發男人的臉上裡看出任何含義的反饋,隻聽到對方問:
“鬼州組六代目為什麼要派人幫你?”
“他說想要給警視廳的副總監諸星登志夫一點教訓,但鬼州組的主要勢力不在關東,不方便動手,所以找到我。我和他有交易。”武田太志心頭掠過一絲猶豫,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做的事,終究覺得坦白才是最安全的做法,“而我當時……計劃報複那些道貌岸然的警察,有他們協助,我能做的更多。”
“你和警察有仇?”
“是、是的,他們害死了我大哥!就在去年,我們隻是想要弄一筆錢,我大哥沒想傷人,但可惡的警察欺騙了他,害得他被車撞死了!”武田太志似乎有點激動,他勉勵仰起脖子,這個動作讓他的呼吸更加急促起來。
“繼續說,鬼州組為什麼要殺你?”灰綠色的眼珠裡倒映着男人虛弱的臉龐,冷冷地問:“你和他們的交易内容是什麼?”
“我不知道,鬼州組六代目承諾我,隻要替他們辦好這件事,就讓我進鬼州組,他會給我一個幹部的身份!沒想到那麼大組織的首領,居然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炸彈犯忿忿地指控道。
“你想加入鬼州組?”
這個問題卻突然讓他噤聲了,所有浮于表面的情緒頃刻消失無蹤。
武田太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嗤”地笑了起來。他的眼睛第一次直視銀發男人,又像是透過對方看着别的什麼人:
“我不想又能怎麼樣?鬼州組可是日本極道七大幫派之一!六代目這樣的大人物找到我,做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态,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就像你們找到我一樣,我能逃得掉嗎?早知道,去年我就該離開日本!要不是為了給大哥報仇,我早該帶着那筆錢遠走高飛了!”
所以,他才會忍不住對大哥唯一的兒子動了殺心。因為一看到那張依稀有着大哥影子的面孔,便忍不住會生出遷怒:他何嘗不是和那個傻子大哥一樣,為了根本沒用的兄弟情誼,一不小心上了極道分子的賊船!
“鬼州組要對付警視廳副總監,為什麼專程找上你?他們是怎麼知道你的?”銀發的男人面對他褪去面具的歇斯底裡不為所動。
武田太志喘着粗氣,卻再度陷入沉默。他似乎并不想說,或者并不想承認曾經的失誤,但看着銀發男人後方的外國醫生——他遠遠地站在那兒,安靜地注視着他,甚至帶着一絲仿佛善意的微笑,然而淡然的神情裡卻透着置身事外的冷漠——殘留在身體上的痛苦記憶被喚醒,再一次鮮明地刺激着他的神經。
武田太志瑟縮了一下,無力地閉了閉眼,虛弱地開口:
“因為那批貨……泥慘會留下的一批走私貨。原本、原本在風戶京介手裡,他從一個泥慘會的幫派分子手裡得到的。風戶京介就是紅花大樓劫持案的犯人,他是個醫生,他讀的學校不會教他做炸彈。我告訴他我需要那批貨物,可以幫助他報仇,他同意了。我幫他制造炸彈,他把藏着走私貨的倉庫地址和開門密碼給我。沒想到那批貨物有一部分屬于鬼州組,不知怎麼被他們找到了……”
現在他後悔了。如果早知道鬼州組的六代目會親自上門,那麼他和風戶京介做交易時,絕不會提出整個倉庫都歸他所有!
銀發的男人——琴酒,漠然地看着炸彈犯面無血色的臉上呈現出悔恨、不甘、絕望等等品種豐富的情緒,取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點開新的電子郵件提醒。
“波本”的代号顯示在發件人一欄。琴酒快速浏覽了郵件内容,視線再一次掃過“吞口重彥”、“土門康輝”、“武田太志”這三個名字。
“認識吞口重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