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山優人在整理東西。
他已經能夠下地了,輕微的活動也不受阻礙,隻要保證動作幅度别太大,以及避免使用那隻受傷的手。
傷口愈合的速度比他預想的快很多。在差點死過一回後,眼下除了失血過多導緻的後遺症,以及偶爾會冒出來刷一下存在感的疼痛,可以說他幾乎已感受不到這副身體一度重傷瀕死的脆弱。
隻是他不能确定,這是因為這個他仍然不知道是何處的地方醫療水準格外優越,還是他本身的恢複力遠勝常人?
朝日山優人将分類好的書本和課本,分别放置在置物櫃的不同位置。
在這間充當病房的房間住了沒幾天,已經陸陸續續多了不少東西。不論是符合他學習進度的課本,他感興趣的書籍,他常用的生活用品,都按照要求逐步出現在這間房間内。他還擁有了新的手機,毫無障礙地同他的導師交流了下學期開學後的課程調整。他感受到了幕後之人的大方和寬容——反過來也代表着,對他了如指掌的有恃無恐。
在他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的時候,他們甚至搞清楚了他用慣的書寫文具品牌。他們毫不在意地給了他手機與外界聯系,因為笃定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确實不敢。這裡每處細節透露的信息,都在告訴他幕後之人比他的好叔叔武田太志更危險。但奇異的是,他反倒沒有太多恐慌。可能去除了武田太志對他的情緒幹擾,他終于能恢複完全理性的思考狀态,從而得出目前自己是安全的結論。
朝日山優人能夠肯定,他對這個地方的幕後之人來說一定具備足夠的價值,這是他得到如此優待的緣由。所以隻要這份價值還存在,暫時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少年“随手”将一個筆筒擱在置物架靠牆位置的陶器擺件旁,接着将一疊他使用過的草稿本放在筆筒一側,整個過程他控制着視線絕不看向掩在陶器擺件後的某一處——那裡有什麼東西,讓他感受到了自己始終在被人關注着。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請進。”
朝日山優人轉身看向門口,沒有意外地見到推開門的是格雷柯醫生。
自從他到了這裡,見過的人除了戴着口罩不知道名字的護士,就隻有格雷柯醫生,以及将他救回來的綠川真。綠川真雖然幾乎每天都會來探望他,但并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今天的檢查時間提前了嗎?”
朝日山優人明知故問,假裝沒注意醫生雙手插在兜裡,根本沒帶任何診斷器械。
“出來吧,男孩,有人要見你。”
醫生像往常一樣随和地微笑着,卻讓少年心頭一跳,呼吸都亂了兩拍。但他很快就恢複鎮定,平靜地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醫生遞來的外套披着肩上,跟着對方第一次走出房門。
外面的走廊很亮,也很安靜。牆面和地闆都不知道用的什麼材質,吸音效果極好。裝幀設計混合着米白色和金屬色,視覺上有點像科幻電影裡千篇一律的建築内部,因為過于齊整讓人很難判斷來處和去處——也看不出半點能給他提示的有用信息。
“我可以知道是誰要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