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山優人試探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放心,是驚喜喲。”
不知是否受限于對日語的精通程度,醫生的用詞有些不倫不類。
朝日山優人沒有再追問,他要跟上醫生的腳步已經有些吃力了,一時無暇開口。其實醫生走路速度不算快,隻是正常步速,但對他這個受傷未愈的病人來說卻是不小的負擔。
然而少年硬是忍着傷口隐隐的作痛,咬牙努力跟上,始終不曾請求對方放慢腳步。
出于無法辨明的直覺,今天的醫生似乎不太一樣,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順着走廊穿過幾道需要通行驗證的自動門,再搭乘電梯往下,在朝日山優人走得氣喘籲籲,臉色都發白時,終于停在了一扇黑色的大門前。
“到了。”醫生看了看他,轉身推開門,對着裡面說:“人我帶來了。”
朝日山優人平複了一下呼吸,有些踉跄地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他有一種“終于來臨”的覺悟,仿佛是意識到前面等待的,可能決定着他未來的命運。
門後是一個約莫有百來平米的空間,四周的光線昏暗,唯有中間區域燈光明亮而集中。這裡的布置看起來有點像一間手術室,但又空曠得瘆人。
光照落下的位置有一張手術床,旁邊連接着心電監護儀器。一個男人赤着上身趴在上面,後背能看到纏滿身體的繃帶上還透着血迹。房間裡空調溫度偏低,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有些青白,如果不是背脊跟着呼吸微微起伏,瞧上去就像一具冷藏的屍體。
手術床的不遠處,有個留着銀色長發的男人,半側身站立着。熾白的燈光落在他的黑色長風衣上,有種如同被吞噬的慘淡。
朝日山優人不由打了個寒噤。從進房門起,他的注意力就被釘在銀發男人身上。後者宛如實質的冰冷氣息,令人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以至于朝日山優人根本來不及确認手術床上那人帶着熟悉感的背影,更沒注意到房間另一角光線幽暗處,還有一個輪廓魁梧的身影。
當銀發男人轉過臉,如凍湖一樣冷冽的眼睛朝他看過來時,一瞬間的心悸使得朝日山優人連呼吸都忘記了。那種從心底湧起的可怕感覺,讓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朝日山……優人,是麼?”男人用和眼睛一樣令人感受不到溫度的聲音,低聲念出他的名字,冰冷如雕像的面龐忽然咧開嘴,“過來,這是給你的禮物。”
朝日山優人的腳像被凍僵一樣固定在原地,直到身後的醫生在他後背推了一把。他趔趄了一下,深吸口氣,胸口傷處隐約的疼痛讓他冷靜下來,穩住腳步朝手術床走去。
走到靠近手術床的位置,他忽然頓了一下,目光停在床上的男人顯露在燈光下的半邊面孔。
“這是……”
“你認識他。”琴酒漫不經心地注視着手術床,像是在注視着什麼礙眼的東西,“武田太志,你親愛的叔叔。你不是想找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