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的第一反應依然是質疑:“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代号?”
琴酒輕哼一聲,譏笑:“我可不信,你能記住‘送’出去的所有代号。”
組織有權限的諸位幹部中,這些年為了拉攏關系、擴張勢力,給出了最多關系戶代号以至于專門有一本關系戶備用代号名錄的人,就是朗姆本人。
朗姆明白琴酒的言下之意,這是諷刺自己經手過的代号名都不見得能記全,沒聽說“托卡伊”這個代号再正常不過了。
“你在懷疑我的記性?”
“豈敢。誰不知道Rum大人記憶出衆?”琴酒勾起嘴角,這句極為難得的恭維,不知為何聽在對方耳中隻覺得充滿挑釁,“但是,那位先生又怎麼可能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的話讓朗姆不由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失敗,卻偏偏從明面上找不出揭人傷疤的刻意。
“彼此彼此。”朗姆假笑,壓低的聲音蘊含着無盡的威脅:“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有資格揣測BOSS的想法麼?”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過,若是因為你的私心,妨礙了那位先生的打算,我不介意先給你一發子彈清醒一下。”
“……”
屏幕上的影像毫無預兆地消失,讓這場氣勢洶洶的問罪最終顯得虎頭蛇尾,無疾而終。
“他在試探我。”琴酒指間夾住咬在嘴裡沒點燃的香煙,平淡的語氣帶着不明顯的嫌惡:“明明心裡有懷疑,硬要裝得一無所知,真令人惡心。”
房間的燈亮起,巽夜一就坐在靠牆的一組會客沙發上,落座的位置恰好在電子屏幕上方攝像頭捕捉範圍之外。他穿着黑色底的細紋襯衫,搭配寬松風格的煙灰色短款外套,和同款長褲,一副随時準備出門的打扮。
不過他的樣子似乎與平常又有不同,除了一身看不出什麼品牌但像是時裝周展品的衣服,他的頭發用了點發蠟梳理出層次,手指戴着僅從金屬和寶石的光澤就能判斷出很貴的戒指,以及普通人隻能望着價格感歎的鑲鑽腕表。
這個裝扮的巽夜一就像是被金錢擦除掉了打工人氣質,搖身一變,成了不識人間疾苦的豪門少爺。
“他可能原本猜測,銀司是你安排在政府的卧底。”巽夜一手肘擱在一側的扶手上,翹着腿,坐姿透着兩分懶散,“比起要求你信息共享,還不如試探你的反應更快捷。”
雖然以A級幹部的權限,都可以在組織内網中查看成員名單和卧底名單。但若是卧底不是自己指派的人,或者不是自己管轄内的成員,想要知道卧底人員的确切身份信息,就需要提交信息共享申請。
當然實際上幹部們的私下交流可以跳過這個流程,但從朗姆和琴酒完全不存在的私人關系來看,這是無法節省的步驟。
“他應該已經相信,銀司勝選是你順勢而為的結果。”巽夜一說,“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更生氣?怪不得表情這麼逼真,都不用演的。”
想到朗姆借着吞口重彥的名義迫使土門康輝最終退選,又順勢放棄多次判斷失誤失了分寸已成廢棋的吞口重彥,使得常磐榮策最大的競選對手都提前退出選舉,卻偏偏棋差一招,将費盡心思的成果拱手相讓——即便知道以朗姆的城府不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人,他在面對琴酒時表現出來的情緒,大概都是真情實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