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當年的瑪格麗特相似,白蘭地當初會被組織留下又舍棄,比起他特殊的血緣關系,更多的是因為他特殊的天賦——他天生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但和普通意義的共情不同,白蘭地的這種“共情”,其實屬于一種超常“聯覺”。
人對外界的客觀感知,來自于大腦通過感知器官獲得信号後處理轉化的結果。比如顔色,是大腦對波長的闡釋,并且隻存在于大腦内部——這也是為什麼不同人對同一事物的顔色認知存在偏差,有的人甚至無法辨識紅色和綠色,而諸如莫奈梵高之流的頂尖畫家,眼裡色彩卻是如此豐富。比如聲音,是空氣的壓縮或膨脹被耳朵捕獲後,轉化成電信号被大腦展現為不同音調和音色。再比如氣味,這本身隻是一種概念,同樣是空氣中的分子與鼻子裡的受體結合後,經由大腦解釋的結果。
但世界上卻存在一小部分人,天生感知混合。有的人能“看到”聲音的顔色,有的人能感覺文字是有味道的,諸如此類,這就是“聯覺”,也稱作通感*。
這世上大約有3%的人具備某種聯覺,而白蘭地則是這3%中的異常個例——他對他人的情緒感知,敏銳到宛如讀心術一般不可思議。
即便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白蘭地都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對方内心的情緒——即便他自己也很難向别人描述究竟是“看到”還是 “聞到”——而被察覺到真實情緒,在某些時候和暴露真實想法沒什麼不同。
可惜白蘭地的童年經曆十分糟糕,擁有這種天賦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更是雪上加霜的災難,這使得他一度害怕與任何人近距離接觸,甚至會産生嚴重的應激反應。直到他利用自我催眠“說服”大腦屏蔽掉這種異常感知,如同找了控制這種天賦的開關,他才逐漸獲得正常人的生活體驗。
以前因為隻看過他感知别人的情緒時還不覺得,真的輪到這種能力被用到自己身上,簡直就是作弊……入江正一心裡嘀咕,腦子裡則飛快演算着應對眼前情況的最佳方案。
“是在心裡偷偷說我壞話麼?”白蘭地笑嘻嘻地問,“我可以不記仇喲,隻要你告訴我你隐瞞了什麼……難道你就沒有因為被我看穿而松了口氣嗎?啊,我明白了,所以是BOSS的命令,你不贊同但又沒法拒絕,對嗎?”
這小子不讨人喜歡是有原因的,也難怪琴酒看他不順眼——入江正一摘下眼鏡擦了擦,複又戴上眼鏡,終于肯正眼看他。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去直接問BOSS?”
比特酒先生并沒有被人揭穿想法的惱怒,淡定地把皮球踢回去。
白蘭地臉上的笑意跟變臉似地瞬間消失。他站直身,盯着這位比他年長的同僚看了片刻,在對方毫不相讓的回視下終究輕哼了一聲。
“BOSS在哪裡?”
入江正一比了一個向上的手勢。
白蘭地掉頭就走,眨眼便消失在門外。
入江正一看了看散落桌上沒有帶走的照片,嘴角微微抽搐,快速發送了一條消息,随後又投入到永遠做不完的工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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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涉及“聯覺”的内容皆參考自大衛·伊格曼《大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