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在醫院看到你。她說你看上去臉色不好,隻是似乎有什麼心事所以沒注意到她。她沒來得及同你打招呼,你就離開了。”
“小百合”是松本清長的女兒松本小百合,一個漂亮有活力的女大學生——說實話跟她的父親從各方面看都截然相反。森村克幸因為年年都會拜訪松本家,在她還是個中學生時就認識了,偶爾還輔導過她的功課,算得上能直呼名字的親近關系。
但現在聽到這個名字,森村克幸心裡卻是一個“咯噔”,不由想:那家夥在醫院被看見了嗎?
愛爾蘭以他的身份在外活動時,他是不可能外出的,隻能一直待在愛爾蘭提供的安全屋。他和愛爾蘭換回身份時,後者同他交換過頂替他身份活動時發生的事和遇到的人。可是他也清楚,愛爾蘭不可能真的事無巨細地交代所有行迹,何況他想起這個外國人不認識小百合。
“啊是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森村克幸面上笑呵呵,在聽說對方提到遇見“他”的時間後,若無其事地撓了撓頭,“是那天啊……是有個朋友在醫院,我去探望一下。原來小百合也在嗎?真是太巧了……不過,她去醫院是身體不舒服嗎?”
面對森村克幸關切的表情,松本清長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地道:“我看了目暮提交的報告,其中提到你在公交車劫持案中的表現,可以說令我刮目相看。”
“啊,隻是碰巧,誰知道休個假都能碰到這種事……”森村克幸覺得對方的話題轉得過于生硬。不過他反倒從容起來,公交車上發生的事,愛爾蘭跟他說得很詳細。
“爆/炸/物/處/理/班很慶幸,因為你的及時反應,可以說救了一車人的命。不過下次還遇到這種事,他們不建議你用打火機阻止犯罪行為,畢竟一箱炸彈經不起半點意外。”
森村克幸“哈哈”地笑了兩聲,聲音爽朗:“不用了,我可不希望有下次。這樣的建議最好永遠不要用到。”
“我也這麼想。我記得你讀警校的時候理論成績優秀,術科卻都是勉強通過。進入警視廳後亦是如此,茶木管理官稱贊過你的文書能力。還有上次的媒體發布會,宇野參事官會後也說你表現不錯。”松本清長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像平常聊工作那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隻是視線牢牢地鎖定在他的面龐上,“我很欣慰,這麼多年你都沒有荒廢訓練,在那種情況下能做到精準打擊目标。”
術科包含了柔道、劍道、逮捕術、射擊等用以阻止犯罪的實戰科目。但森村克幸擅長應對筆試卻在這方面實在缺乏天賦,術科的畢業考也是教官睜隻眼閉隻眼才給他低空飛過的。松本清長甚至記得當時他擔心好友的弟弟考試成績太難看,私下拜托一名同期去給對方做特訓。
“多少年前的事,您還記得這麼清楚。”森村克幸又笑了兩聲,隻是聲音裡帶着不明顯的幹澀。“雖然說多少有點運氣成分,不過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瞬間爆發力吧。”
他面上輕松,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心裡卻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森村克幸開始意識到一個他忽略的重要問題。雖然他看過愛爾蘭化妝成他的扮相和動作姿态,但在愛爾蘭頂替他出門後,他可沒機會旁觀他的表現——也就是說,其實他并不能确定這個外國人的演技是否過關!
“現場沒有找到你的那隻打火機。”松本清長看着他,又一次轉換話題,問道:“為什麼你身上會帶打火機?”
森村克幸快笑不出來了。
“你父親也去世好些年了。你的同事大概不清楚,因為父親是肺癌離世的緣故,你其實戒煙很久了。你辦公室的抽屜裡雖然一直備着香煙和打火機,但那隻是為了應付某些場合,你自己很少抽。平常出門你不會帶這些東西,可是公交劫持案那天你不是在休假麼,為什麼身上也有香煙和打火機?”
“松本前輩,您在說什麼啊,我那是出門時忘記——”
“那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