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叫來另一名同事替自己守在搶救室外,便朝走廊外擠去。她面無表情地穿過這些侵占空間和視野的日本警察們,離開急診大廳拐入另一個安全出口,從後門出了大樓。再确定沒人跟蹤後,她走向住院部,避着人繞到了住院部大樓後方的停車區。
她甚至不用費神尋找目标車輛,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在注意到她時,迫不及待地從一輛白色小汽車上下來。
海倫不免有些惱火,快走幾步上前,低聲斥道:
“不是讓你在車裡等我嗎?”
“對不起,海倫。”水無憐奈臉色蒼白,一隻手不安地抓着另一邊的胳膊,曾經在内部集訓中被教官們交口稱贊的冷靜,在她的臉上似乎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碎片,“他……我是說現在情況怎麼樣?還有那位在搶救的前輩……他怎麼樣了?”
這副欲蓋彌彰的失措讓海倫不由想起,其實她也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女孩。在同樣的年紀,她的同齡人很多還享受着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
海倫緩和了語氣,帶着安撫的溫和:“還在搶救,先上車再說吧。”
水無憐奈從她态度中隐約的憐憫明白過來,“你知道了?”
“我也是剛得知這件事。”海倫拉開車門,看向她,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早知道你的父親也在那裡卧底,我絕對、絕對不會同意你的加入。”
水無憐奈垂下眼,沉默地走向另一邊的車門。
等她們坐進車内,海倫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通來自上級的電話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什麼?”海倫聽着電波另一端的話,下意識地看了看車窗外,深沉的夜幕在城市人造燈光的映照下染上了薄薄的暗金色。
“停止一切行動。”那邊語氣平平地重複了一遍,像是預料到下屬不可置信的反應,多了幾分耐心。
“您是說……讓麗娜中止卧底嗎?”因為太過意外,海倫忍不住再度尋求确認。
——日文中“憐奈”的羅馬音,就是本堂瑛海在美國時給自己取的英文名“麗娜”。
“是的。”那邊的聲音似乎也有點無奈,“準備好回國吧。”
海倫挂了電話,遲遲沒有做聲。在聽說他們的卧底身份暴露時,她就等着上頭下令取消行動。但問題是,不說往常這種事上面總要經過一系列的開會讨論,隻是按照總部和日本的時差,現在那邊……還不到早晨六點吧?
海倫納悶地看着上空的天色,心想,這回居然這麼快命令就下來了,難道總部也都在通宵加班嗎?
*
這個世界上能回答特工海倫·拉爾森疑問的人,除了她的上級和CIA局長,還有同樣在美國的組織北美分部負責人威士忌。
“當然是因為,CIA沒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