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害怕得瘧疾可以避開雨季出行,蚊子少。要是真的中招了也别怕,當地很好買到藥物。我在肯尼亞參加拉力賽的時候,車隊裡的機械師不小心感染過這種病。不過他去診所挂了幾天水很快就活蹦亂跳了……”
“算了吧。非執勤期沒有公司審批不能離開基地五十公裡以外,請假太麻煩,偷跑出國被發現又要停飛。”黎念怕他行動力太強,把随口一說的事情當真,撇撇嘴便沒再順着他的意思繼續往下說。
謝持本來都快在腦海裡規劃好草原遊獵的線路,高漲起來的熱情登時就偃旗息鼓。
“你現在這麼聽領導話啊,當初為了玩遊戲逃課去黑網吧的勁兒都去哪裡了?”他挑眉打趣道。
黎念立馬給自己找補:“我那是忙得差點忘記當天有遊戲托管的單子,害怕把人家單主連續簽到五百天的記錄清零了,才不得不破戒逃課的。”
她上初中突發奇想做起了副業,偷偷到冒菜店對面的打印店裡面幫那些被禁止上網的同學簽到領獎勵。不過沒堅持多久就被黃麗娟發現,免不了又是一頓臭罵,此事便不了了之。
“這不像你。”謝持道。
彼時火車到站,黎念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懶得再跟他掰扯那些往事,先行躍下車廂揚長而去,動作很是輕快。
謝持見狀,三步并作兩步緊追上前和她并排走着,也沒再多問。
黎念倏地停住腳步,把抱在前面的考拉背包掙脫下來重新挎到背後,冷冷掃了他一眼:“成年人任性起來要承受的代價,不是挨一頓爸媽老師的罵,或者在衆目睽睽之下到教室後面罰站那麼簡單的。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大、忙、人。”
“又給我取新的綽号了。”謝持面上仍堆着湊趣的笑。
想想也是,他現在手裡面的試驗堆積如山,何嘗沒有忍痛割舍掉說走就走的恣意潇灑。
國産民用航空發動機完成初步結構耐久性考核之後,還需在兩年之内配裝到國産重型機上進行試飛測試,适航取證更是遙遙無期。
向上攀登的人不會在意向下的自由。
面對工作始終懷揣着最純粹的敬畏感,他們兩個在這方面實在相像得很。
黎念目視前方,朝着景區大門闊步走去,沒好氣地駁道:“不喜歡也受着。”
“收到。”
黎念白日裡幾乎是透支精力地玩,在回程的出租車上實在捱不住困意,埋在謝持的肩膀裡昏昏沉沉。
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次堵車,差點錯過值機截止的時間。
到機場後,謝持讓黎念找處地方繼續盹着,自己則跑到高卡櫃台去利落地辦好托運,順道把她用海雲員工權益兌換的後艙客票升級到了前面。
負責值機的地服人員看到後台顯示的乘客信息,狐疑地瞥謝持一眼,嘴唇翕動了半晌才鼓足勇氣問出來:“先生,和您同乘的女士是……”
謝持心領神會笑了笑。
和他同乘的是海雲有史以來第一名飛行員代言人,更即将成為海雲最年輕的女性機長。
但不知怎的,他此時此刻竟然很想向全世界宣告另外一種隐密于世的答複。
“嗯,是的,我是她的丈夫。”
從粵省到京城,飛行距離将近兩千公裡,大家最愛聽的八卦卻隻需要幾秒鐘就能傳過去。
謝持看着對方臉上表情變換,很是精彩,滿意地收起證件和機票離開。
黎念對這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渾然不知,到了平飛階段也頂不住困意放下椅背倒頭就睡。
直到飛機接地時,瞬間的碰撞颠簸把她震得驚醒過來,她才看見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消息,其中不乏上次一起飛烏市才認識的同事。
【黎念,你隐婚了????】
【姐?你未免也太低調了吧…】
【你之前一直沒有公開戀情,好多人都以為是你對象長得有點抱歉,沒想到你是害怕把他放出來太危險啊~】
黎念被消息轟炸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謝持又背着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她簡直百口莫辯。
她白了一眼最有嫌疑的人,把聊天記錄怼到他眼前,厲聲诘問道:“你和羊城的地勤同事都瞎說了些什麼?”
謝持似乎早已做好了被盤問的心理準備,回得不疾不徐:“一些任性的話。”
他見黎念遲遲沒有反應而是一直咬着下嘴唇若有所思,擔心自己又要被她“始亂終棄”,于是湊近了追問:“念念,你還是不願意給我安一個名分嗎?”
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黎念沉吟片刻,目光挪到他那張出盡風頭的臉上面,腦海裡想起某個乘務長發來的微信。
就是這副皮囊當初騙得她一時情難自已,又總能讓她在火冒三丈的時候瞬間消氣。
她哼了一聲:“太危險了。”
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