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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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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的産期正值三伏天。

在那之前,蔣太太要辦炎夏中伏前的第一個茶會。“漫遊”回來之後,蔣家的氣氛由優雅踱入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寂靜。自新年過,這隻是今年的第二場茶會,人數銳減不少,因朱太太不再來,所以與她親近的,但與蔣太太全然不熟絡的那些人,也收不到請函了。放眼望去,隻兩位新客——馬太太與戌富。而陳太太,産期在即,本不該來,但人家卻勸說她,這個時候更要多多走動。

蔣太太茶會的請函,從來是她自己手寫的。落筆前後之别,沾了墨由濃轉淡,玉生收到的請函愈來愈濃。展開來看,寥寥數語末了,上着重加了一筆,牽引出“李先生”。這是請夫妻二人的函。

自愛喬回南京後,玉生少見到他。李成笙走後不久,李文樹也去了香港,從香港回來,他轉又要去一趟莫斯科,從上海去要輾轉多地,必要時刻為了舒适,要包下行途曲折的私船。李文樹一去半月,歸來時,仍沒有什麼變化。即便出慣遠門的人,也總不會這樣,至少要瘦一些,或者黑一些。

他久不見她。卻仿佛沒有分離過,在黃浦大路的炎日下,他正下了車,她因與孫曼琳剛從茶樓門前分别,正要乘上一輛人力車。遮了頂的人力車,在夏季來坐,總是比汽車舒适。

“太太。”

他喚住她。

越過流動的幾對摩登男女,他邁出大步平穩地到她身旁。他少穿整套的哔叽西服,今日卻穿了,她擡眼一望,并不能立即想到這是他,他回到上海了。

怔一怔,她未說話。他已近在面前,擁了擁她的肩頭,道:“用過午飯了嗎?”

他離去的一月之中,她幾次想到他回來的景象,總之,至少是要有封信件,或者口信先到來的。但他一聲不發,仿佛如果今日沒有遇見他,便是坐在家中,他如尋常往日走進來,也隻是問上一句道:“用過午飯了嗎?”

玉生道:“用過了。”

然後,她坐上人力車。他向不遠處的汽車揮出手去,接着,與她一同乘了車。

兩人攜手回到家中,如若不說,這就是一副琴瑟和鳴的夫妻圖景,所以便不必說,她與他隻是遇見的,正如街路上每日都會面對面見過的人。在廳面中落了座,她方将愛喬回南京後寄來的第一封信拆開來看,她又學了許多字,寫下“困囿”兩字。愛喬在信中說南風把今年的新棉花都吹潮了,雨滋養着棉,生出了花,但太多的雨,對于棉是一場“困囿”。玉生讀後,不由得笑了一笑。

李文樹換下西服,還有許多潔淨的就像沒有穿過的衣服,也讓梅娣全部收拾了去清洗。此去莫斯科,和長春一樣,是為關閉李氏在外的分行。

電話機許多天沒有響過。今日響起,李文樹接起來聽,問道:“喂,家先。”

“是,我需要你今日批好此次工程的經費。”

“泰合總建。”

“對——金山。金山二字做金。”

“經費批好後,你交到王部長手。”

挂下電話之後,玉生已經離開廳面。隻因她第一次在家中聽他接公務電話,隻以為廳面變成機密的銀行大樓。她走出門去漫步,不過片刻,他後腳走來,喚住她,說道:“太太,這是你的禮物。”

他帶回來兩隻狐毛護膝,當下看着,非常悶熱。就像去香港時,他也帶回來一雙紅跟小皮鞋,她是從不穿踩着跟的西洋鞋的。但是此刻,他卻說此物非常實用,如果她要騎馬,即是騎那匹他送她的馬,便可以佩戴,護住膝蓋就不會再有險情發生。隻是那匹馬,自他送她的那一天過後,她隻見了一面,再沒有見過了。它養在另一個她看不見,也不願去見一見的馬廄,請了人照養。

“太太,你用過午飯了。”

“是。”

“那麼,晚上見。我要出外一趟,最遲七點鐘前回來。”

李文樹的步履不停,離去了。與他結婚以來,細細算過,竟已過去一年半,那麼多日子流過去,他仿佛今時今日才有這一間銀行,才有他的公務要做。從前騎馬乘車,看報讀書,他悠閑如人生散客。

獨居一月,這晚他忽然回來,她重又發覺床榻原不是無邊的曠野。他睡在外側,坐了太久的船、車,于是他閉眼無言。直至她問他,道:“莫斯科冷不冷?”

他回道:“夏天不會,冬天會下非常厚的雪。”

她又問道:“你在哪兒睡過去一個月呢?”

他立即又回道:“華人飯店,在莫斯科最熱鬧的大街。”

“吵不吵?”

“十分安靜,夜裡可以聽見街面上的犬吠。”

她與他說起話來。仿佛是一月積攢,才彙聚成今日。他從前,少聽她發這樣多的言。

忽地,她又道:“聽着犬吠入睡,會想什麼呢。”

他終于無聲地一笑,道:“沒有什麼,隻是犬吠——太太,人感到困倦,自然就會睡去。”

她正要回話。

他龐大的雙臂一擁,便擁住她一整個身軀,接着,那具柔軟的身軀躺在了一片廣袤的溫熱大地,她知道那是他的胸膛。對于夫妻來說,即便赤身相擁,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夫妻的情分中,在此時,是可以提起思念的。但他沒有話頭,她便也沒有了。

蔣太太的茶會正在隔日。如果李文樹晚一日回來,便要失約,又或者是,他早已知道這一貼請函,即便遠在莫斯科,他提早歸來隻為赴約。

因除去李先生、太太兩人,他的愛駒波斯亦在請函之中。茶會是對于女人的說辭,男人們是賽馬會,沒有馬的便賭馬,不會看馬的便跟着下注。總之,不會讓任何一位來客感到無趣,是蔣太太一貫的宗旨。

蘇姨太太見着孕婦,總要第一個上前。當下她在東門外見着陳太太的車子正駛入,她讓車夫緊跟,陳太太下了車。她便立即來到身前,仿佛是有一段時日沒見過陳太太,她面上紅光顯現,雙頰卻驚奇地凹下去,又或者,隻是紅粉擦多的緣故。

“陳太太,日子在下個月?”

“是這樣說。”

“你找誰呢?費徳嗎?”

“他以忙碌為借口坐地起價,要一千美元——但也沒辦法,仍找他呀。”

孕婦孕期難免身重腳腫,陳太太反而消瘦。除了肚皮大,她從前圓潤漂亮的面頰,豐滿的鬓角都凹了些,過三十的女人,一旦忽地瘦下來,就要顯年歲了。

忽地,蘇姨太太低低聲道:“你瞧,她在看你。”

陳太太盡力睜大自己亮堂的雙目,眼神卻是平靜的。

她淡淡問道:“誰?”

“唐郦慧小姐——你的老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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