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宋時繁忙叫竹苓:“竹苓,有沒有什麼醒酒湯之類的東西,快弄點兒來,要不四爺明天起來該難受了。”語氣裡卻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關心。
竹苓答道:“回格格話,方才蘇公公已經去膳房催醒酒湯了,約莫等會就該送來了。”
宋時繁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又開口道:“你過來幫我給四爺脫下衣裳,外衣穿在身上就是躺着也不舒服。”說着就開始解四爺的腰帶。
宋時繁對此倒不怎麼害羞,畢竟古時候人穿衣服向來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更何況現在還是冬天,現下隻不過是幫四爺脫一下外套,她還沒那麼保守。
等脫到隻剩裡衣的時候,宋時繁怕四爺着涼,忙拉過被子将四爺裹住。
竹苓見狀問宋時繁:“格格,主子爺看樣子是不能沐浴了,不若格格給主子爺擦一擦吧?”
宋時繁聞言吓得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咳...不用不用,這會四爺還醉着呢,回頭再着涼了多不好,就這麼睡吧。”
開玩笑,幫着脫兩件外衣不算什麼,但幫着擦澡?不好意思,太刺激了,她幹不來。
說話間,蘇培盛将醒酒湯送了進來,宋時繁讓竹苓幫忙扶着點兒四爺,她端着碗喂四爺喝湯。
廢了半天功夫才将一小碗醒酒湯喂進去七七八八,宋時繁用帕子幫四爺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她自己額頭上的汗,這才長舒一口氣。
“唉喲,可算是喝完了,怎麼喝醉了比大格格還不聽話,大格格都不用這麼費工夫...”宋時繁無意識抱怨了一句。
宋時繁話音剛落,她突然想起蘇培盛還在一旁,心下一跳,天,自己這張嘴真得管管了,蘇培盛應該不會等四爺醒了告她狀吧。
她悄悄看了看蘇培盛的表情,見蘇培盛仍笑眯眯的,她便有些讪讪了,勉強扯開嘴角笑道:“蘇公公,你也辛苦到現在,叫石橋他們帶你去歇息吧,我會照顧好四爺的。”
蘇培盛倒是裝作剛才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還跟宋時繁客氣了一句:“宋格格哪裡話,這都是咱們做奴才應該的,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目送蘇培盛出去以後,白薇将宋時繁手中的碗接過來,有些不贊同道:“格格您說話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當着蘇公公面這樣。”
宋時繁朝白薇吐了吐舌頭,有些心虛地岔開話題:“四爺這邊收拾差不多了,我也要去洗漱一下了。”
“格格去側間沐浴更衣吧,奴才已經叫石橋将水都預備好了。”白薇道。
宋時繁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腰,然後才慢悠悠道:“不急,今天我想洗一下頭發,先來幫我把發髻拆了吧。”
平日裡,宋時繁除了去給福晉請安或者四爺要來的時候會梳發髻,她自己在屋裡的時候都是直接把頭發梳到腦後用一根簪子挽起來,省事兒又美觀,可今天她頂着這個兩把頭整整一天,頭皮都被繃疼了,她想洗頭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白薇聞言走到宋時繁身後幫她拆頭發,宋時繁自己的手也沒閑着,對着鏡子開始取頭上的首飾。
忽然,她瞧見自己側邊發髻上插着一根銀鍍金的發簪,發簪前端是用一個個小米珠串成花朵的樣子,連花芯子都有,一時間有些驚奇。
“這個好看,也有趣。”宋時繁笑着随意道。
白薇看了一眼宋時繁手中的發簪,想了想道:“格格喜歡這個樣式的?奴才記得這根簪子仿佛是福晉剛入府的時候賞下來的,格格之前倒是不常戴呢。”
宋時繁本就是随口一說,這會聽了白薇的解釋也不甚在意:“嗯,隻是瞧着還挺精緻罷了,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不期然的,床榻上突然傳來四爺的聲音:“這個不好看,配不上你,回頭爺賞你更好的。”
宋時繁不妨四爺突然說話,原本她還以為四爺已經睡下了,她便側着頭往床榻上瞧,就見四爺已經坐起來了,看樣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見宋時繁不說話,四爺仿佛怕宋時繁不相信一樣,又看着宋時繁強調了一遍:“真的!我私庫裡有更好看的,回頭都給你,你這麼好看,首飾也該配得起你才行。”這次,他連爺都忘了說。
宋時繁看着眼前神色頗為認真的四爺,在燭火映照下,他的眼睛裡還散發着點點光芒,一遍又一遍執拗的告訴她,她能配上更好的。
忽然之間,宋時繁好像聽不見旁的聲音了,耳邊隻有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宋時繁想,也許不是四爺醉了,是她醉了才是,否則她的心怎麼會跳得這麼快?
終于,宋時繁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對着白薇吩咐了一句:“四爺喝多了,你快去,去把被子給他蓋好,别着涼,我,我去洗漱,你不用跟來。”
幾乎有些語無倫氣,可宋時繁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說完就快步出了屋子。
直到冷風吹拂到她臉上的時候,宋時繁才略微冷靜了一些。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居然差點把一個醉鬼的話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