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将邵叔關了起來,而阿月則被帶到了蠱醫面前,經其診斷過後,得出心髒脈搏俱已停止,隻有肉身久處不壞的結論。
所以邵叔得來的那本醫術上說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自己作為蠱醫怎麼可能不清楚,否則他也不會早早便給妻子立了靈牌……
待程初荷身上的軟骨散藥效過去,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了,邵叔也已經交代了當年盜走秘寶和裝神弄鬼之事。
曾經被寨中人冷淡多年的黎水一下便洗清了嫌疑,寨中人對着他也都生出些愧疚之意,隻是他當年奇迹般痊愈的事情依舊是個謎。
這日程初荷正與好奇的秋露講着自己如何發現邵叔就是偷盜秘寶之人的經曆,迎面走來了提着個籃子的黎水。
秋露雖然人還是面向程初荷的,餘光卻早已飄了過去,隻是少女矜持強壓下了心中的悸動。
黎水也看見了秋露,此時他已經不需要再避嫌了,于是主動走到秋露身邊與她問好。
像是有了台階,秋露立即彎了眉眼将身子轉向他。
見他提着籃子,于是問道:“你去做什麼?”
黎水下意識地将籃子往下放了放,像是在躲開她的視線,旋即答道:“今日輪到我給邵叔送飯。”
因在場的還有程初荷,所以二人都沒有說上幾句話便匆匆告别了。
他走遠後秋露仍朝他的背影望了望,程初荷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風将黎水籃子上的白布掀開了一角,露出一個帶着特殊印記的壇子。
程初荷看那印記實在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于是就暫時将那印記抛之腦後,她正思忖着今日已經是她來紫藤寨的第三日了,應該上城樓了。
如今秘寶已經找到了,她也就可以離開了,還不知道下一個任務要去做什麼。
方才那個印記忽然在她腦海中閃過,與她曾在邵叔那見過的壇子上的印記重合了。
她心中隐隐生出一個猜測,當即便别了秋露,朝着關押邵叔的地方跑去了。
等她到的時候,門外兩名守衛已經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門也是開的。
已經跑了嗎?
程初荷推開門想進去确認一下,誰知手剛觸碰上半開的門,就被門内一隻大手給扯了進去。
還未等她開口,冰涼的觸感便已經貼上了她的脖頸,原本被綁了雙手的邵叔此時正拿着一把短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
在她對面站着的是方才說來送飯的黎水。
二人都沒有預料到程初荷會突然來到,邵叔驚奇道:“你怎麼來了?”
程初荷沒有回答,而是說出了心中的猜猜測,“當年黎水的病是你治好的吧。”
邵叔坦然答道:“不錯。”語氣中頗有贊賞之意。
黎水應該也是知道秘寶是邵叔所盜,所以一直不肯說出自己為何得以痊愈的秘密,隻為了混淆衆人視線,幫邵叔打掩護。
邵叔猜想那顆秘寶想必已經被人取了出來,失去秘寶的阿月隻能早日下葬,否則很快就會腐爛。
他挾持了程初荷,而後讓黎水去告知郁霧,若想救人,就将他妻子的屍體還給他。
邵叔一路挾持着程初荷來到了一處空地在一個矮坡前停住了,矮坡上長長短短長了許多草,他擡腳便将坡上鋪就的草堆踹開,露出一個洞口,就這斜飛入洞口的光由洞口入,不過幾步便都到了盡頭,洞穴中央竟擺了一副棺椁。
棺蓋半開,露出裡面放着的物件,是套女子的服飾,不僅如此旁邊還擺了钗镯等飾品,從頭到腳,一應俱全。
邵叔站在棺椁旁看着這些物件眼中閃過些複雜之色,其中懷念居多。
薄薄的刀片從方才到現在一直橫在程初荷的脖頸前,保持一個姿勢難免手累,所以便換了刀背緊貼着她的皮膚,透涼的刀片早已被溫熱的皮膚捂熱。
右肩上牢牢扣着她的那隻手用的力道實在大,簡直不像是捏着皮肉,更像是要透過皮肉将骨頭都捏住才叫人放心,但也許是見程初荷這一路并不掙紮的緣故,又或是因為已經到了目的地,那隻手稍稍放松了些,這才不至于讓她疼的幾乎叫出聲來。
程初荷出聲打破洞内這片沉寂,“其實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月姨已經死了的事實吧。”
她的聲音在短淺的洞内蕩起聲聲回響,顯得有些滑稽,可在場的兩人都沒有升起絲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