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初荷面前,他那點氣很快就散了開來,随之而來的是強烈的憂患意識,程初荷方才所說的意思就是,不論男女,隻要她喜歡就好,這說明他日後不僅要應對男人還要防着女人……
他臉上表情幾經變換,腳步也停住了,看得程初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你怎麼了?”
郁霧沒有回答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程初荷不自然地将手抽了抽,郁霧卻并不放手,反而抓得緊了些,搶在她開口前将手遞到她身前,“還給你。”
程初荷有點懷疑郁霧被什麼髒東西上了身,太不正常了,将手從他掌心中收回來,她狐疑地往旁邊挪了幾步,試探着開口道:“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郁霧聽出她這是覺得自己不正常了,并不否認,朝她做了個鬼臉語氣陰恻恻道:“還我命來——”
程初荷自小就怕鬼怕得要命,一聽這話立即幾步并做一步飛快地離他更遠了些,表情凝重地看着郁霧,“你真的被附身了嗎?别吓我。”
“好吧,我沒被附身。”見程初荷真的怕了,郁霧将身前舉着的兩條手臂放下,語氣恢複了正常。
程初荷這才松了一口氣,不是她大驚小怪,主要是系統對于這個世界有無鬼怪這件事的态度實在模棱兩可。
她心中腹诽郁霧是不是有病,一不留神就說了出來,她說完有些心虛地看了看郁霧,發現他似乎沒聽見,心下一松,二人并肩往回走。
其實郁霧也覺得自己有病。
思念是一種病,喜歡也是。
*
齊家沒落也不過十年,在鎮上随便一問就問得出信息。
十年前,齊家可謂是本鎮第一富商,主業是藥業,種植各類草藥并且自己開醫館,齊家家主也就是齊旭的父親是個經商奇才,将原本就不錯的家族帶得生生往上越至最高層。
舍君鎮附近密林環繞,時有一種山霧覆蓋,故而鎮上人的體質偏弱,大病倒是沒有,就是易生小病,但久病難醫,終歸不好,齊家就在提高鎮民體質上花費了大力氣,還推行養身之法,免費分發藥包。
可正當齊家事業蒸蒸日上之時,齊家藥房出了亂子,許多人喝了藥之後上吐下瀉,甚至還有人家中老母喝了藥後一命嗚呼,齊家隻得拿錢消災,舍君鎮百姓平日都受了齊家的好,如今還是有許多人站齊家這邊,認為那些人不過是體質不好才導緻的不良反應。
眼見此事就要消停,齊家又出了亂子,舍君鎮當任知縣因為喝了齊家獨配的藥方而暴斃了,知縣官雖不大,可問題是這個知縣乃是四大家族王氏的宗室子弟。
王氏施壓剝奪了齊家的販藥資質,還找了各類由頭将齊家人都捉進牢中,最後活着從獄中出來的隻有齊旭一人。
風光無兩的齊家就此垮台。
齊旭出來後,方家小姐方望舒有心與他繼續履行婚約,沒想到齊旭直接拒絕了。
他當時剛出獄,家中财物皆如流水逝去,幸而自小習醫,掌着齊家獨門醫術,本可以借這手藝吃飯,卻因着王氏壓着,各處醫館都不肯收他,隻有方家,不計他拒婚之嫌頂着王氏壓力收了他。
方家繼室甚至還将身邊一個得力丫頭也就是落芸許給他做妻子。
在外人眼中方老爺念着老友交情收留齊旭還為他許婚,實乃重情重義,而齊旭拒絕小姐娶丫頭雖傻卻也癡情可贊。
正聽着攤主感歎世事無常,就見不遠處方府門前傳來一陣喧鬧,有人怒喊,有人哭鬧,引得行人紛紛探頭。
郁霧耳力素來不錯,竟從那處紛雜聲響中聽出幾句清楚的言語。
“花錢買的藥吃死人啦!”
“可憐我家小寶就這樣死了,你們這些庸醫——”
“方家喪盡天良賣假藥坑害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