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不過這黑漆漆的,怪滲人的。”
這時,有人湊到伍味子跟前,拍拍他肩,問道:“唉,兄……”那人突然一愣,瞥着伍味子眼尾掃來的餘光,心下莫名一涼。
“我們這就到了?”那人趕緊收回手,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問道。
伍味子輕合的五指又蜷曲了回去,眸中流露的微光又悄悄隐匿了,頓了一瞬,他輕輕點頭,回道:“到了。”
“所以這是哪兒?”
頓了頓,伍味子回道:“衣冠冢。”
對方一個激靈,掃向四周,頓覺渾身發麻,不過還是追問道:“衣……衣冠冢!誰……誰的?”
伍味子回道:“蕪茔第十七任少君。”聞言,蕭無序後背翻湧出陣陣寒意,控制不住地僵在原地,腦袋空白,呼吸凝滞。
“蕪茔……少君的衣冠冢……怎麼還……”他話未說完,不過衆人皆心知肚明。
“啊!誰的,那位廢物少君?”
“通敵的那位?居然還有人為他建衣冠冢?!”
“既然敢通敵,就說明不是廢物嘛,都是裝的,藏得也是夠深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修得可以啊!誰啊,這麼大手筆,膽子也不小啊!居然還敢替他修衣冠冢!”
“……”
蕭無序默默聽着,擡眼掃視着周圍冰冷的石壁,殘損的記憶碎片在她面前飛速掠過,酸澀與痛楚在心底蔓延,無聲無息,從某個隐藏的角落不斷放大,逐漸清晰。
耳畔的嗡鬧聲再次襲來,那些家夥是越說越激動,蕭無序回過神,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臉色一沉,正要開怼,白鏡卻搶先道:“好了好了,好歹是在人家的衣冠冢,口下積點兒德吧!”
突然間,眼前頓時一亮,溫暖的觸感撲面而來,回蕩的嘈雜聲頓時一斂。是火焰,石壁上燃起的火焰!一閃一閃,明明暗暗,似石壁上開出的紅花,明豔絢麗,把周圍徹底點亮了。
靜了一瞬,驚呼聲四起。
遠遠的,蕭無序看見伍味子收了手,彌散在空中的真氣悄悄散了,而火焰中殘留的真氣不散反增,伴随着火焰,越燃越烈。而石壁上的紋路也驟然清晰,映着火焰,光芒陣陣,隐藏的光絲流轉其間,悄然連接着燃燒的烈焰。
白鏡打斷驚呼的衆人,朝裡一指,道:“走吧,往裡走。”
“唉,等等,我們不是來交贖金的嗎?”
“對啊,路過人家衣冠冢就算了,怎麼還要往裡走?”
“人在裡面呢,在裡面!”白鏡催促衆人往裡走,“外面風沙大,這是周圍唯一可以避風沙的!”
“啊,當真?!”
白鏡深吸一口氣,繼續把他們往裡趕,一本正經應道:“當真當真!”
“……”
蕭無序望向伍味子,正好對面也看了過來,一番對視,伍味子輕一挑眉,下巴朝裡一擡,也跟了過去,頓了一瞬,蕭無序緊随其後。
火焰一直往前延伸,珊瑚狀的支架網住火焰,透出鮮豔的紅光,洞穴越來越深,越來越寬,光線也越來越暗,雖隐約可讓人辨路,但大多地方仍是伸手不見五指。
不多時,蕭無序聽到了前面傳出的人聲,呼喊着誰的名字,随即那群家夥一擁而上,喊聲哭聲遍地,明明這一路走來都不見如此狼狽。
他們要找的人果真在此地!
久别重逢,那些家夥自然有許多話同親人說,事實上,也确實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蕭無序走到一邊兒,靠着石堆坐下,靜靜想着什麼,想着想着,就盯着不遠處的水坑出了神。跳躍着的光斑,深深淺淺,明暗交替,似這潮濕陰暗的陵墓中掙紮的魂魄……
“十、九……三、二,好了,走吧!”白鏡的聲音透過重重黑壓,逐漸清晰。
“一。”蕭無序拉住他,替他補充道,“既然開始了,不數完,那可不好。”
“啊?!”白鏡一個哆嗦,見鬼似地甩開她,緩了一陣,撐着膝蓋,彎腰與她對視,瞪大眼道,“你……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