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碎了一地的汐時可沒聽到後一句,拽着他搖頭晃腦撒潑道:“啊啊啊啊,邊關樾,跟你出來逛了這麼久,連蚊子都沒打到一個!”
氣到一定程度,邊關樾火也是沒脾氣了,無語一扶額,歎道:“這是在逛街嗎……我沒跟祖母告你狀就不錯了。”
聞言,汐時神色竟有了幾分嚴肅,不一會兒又轉向邊關樾,笑嘻嘻道:“反正哥哥你最好了,大度又善良,不會告汐時狀的吧?”
說話間,二人已經拐進了一條胡同,再往裡走一段兒,可就到家了。
“下次按時回來,不要再讓我來親自接你!”邊關樾壓低聲音認真警告着。
汐時剛悶悶應了一聲,又聽她哥理所當然道:“還有,下次再去找誰玩兒,回來時順便就買些菜了。”
“……知道了知道了!”汐時大喜,這就是要繼續幫她打掩護了!
小丫頭一個激動,直接躍到了邊關樾身後,笑嘻嘻地道:“好哥哥,汐時走不動了,背一下,就一下!下下次就記得給你捎菜回來。”
邊關樾悄悄一笑,随即臉色大變,喝道:“靠!南宮汐時,摸了辣椒就别碰我!”
汐時立馬乖乖下來了,撓頭望他,道:“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
接着,汐時小丫頭就這麼信誓旦旦保證了一路,不過剛回去沒多久,便又悠哉悠哉溜到院子裡了,仰頭望天觀霞,長長舒出一口氣。
“啊呀呀呀呀!”小丫頭頓時皺巴着臉,側着身彎着腰,反拽着頭上的小辮子往回退,邊退邊嚎,“邊關樾邊關樾邊關樾!輕點兒輕點兒輕點兒,要秃了要秃了要秃了!”
邊關樾沒理那家夥,仍是拉着這丫頭的小辮子,一邊把她往回拽,怒道:“背書去,趕緊的吧!你做什麼了還要休息這麼半天?”
汐時連忙把她那小辮子往回拉,見邊關樾還是走得飛快,她皺巴着臉,可憐兮兮道:“真要秃了,我要不可愛了,嗚嗚嗚……”
邊關樾被逗笑了,終于“大發慈悲”松開了她的小辮子。
沒了威脅,小丫頭“嗖”地一下往屋裡沖去,還轉過頭朝他吐吐舌頭,拉拉眼皮。
“略略略……”
邊關樾咬牙切齒,跑過去就要抓她,誰知那小丫頭一個嘚瑟,在門外的石階上狠狠一絆,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飛灰漫天。
前方的木窗也“啪”地一震,大紅的花鳥魚蟲和人偶窗花也跟着一抖,卻更是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就要躍出窗格。
雖隔了一截距離,邊關樾都能感覺到肉疼,臉上不由得一抽。他背着手走過去,近距離看到小丫頭如此的慘樣兒,“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見小丫頭疑惑望來,更是沒忍住,所幸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汐時小丫頭眼淚汪汪,委屈地道:“邊關樾,有你這麼當哥的嗎?妹妹摔了你當哥哥的不來扶我,不來安慰我,還在一旁看我笑話。”
聞言,邊關樾神色微凝,面上的嘲笑之色好歹是一斂。小丫頭趴在地上,巴巴兒地擡頭望他,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欣喜地睜得圓圓的,腳尖輕輕敲打着地面,就等着他來扶自己呢。
就在邊關樾要觸到汐時之時,一道怒聲突然響起,沉沉道:“讓她自己起來。”即便如此,那聲音也是似水如歌,難掩清脆。
不過開口的卻是位皺紋白發的老婦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外,正垂着眼簾冷冷望來,眼神更是炯炯有神,比那鮮紅窗花都還要惹眼。
邊關樾伸出的手一僵,再扭頭看向那小丫頭,她卻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正望着老婦人呵呵傻笑。
邊關樾卻正色道:“祖母。”
小丫頭聲脆如鈴,笑嘻嘻地道:“祖母……”
*
别了暮塵等人,蕭無序和伍味子并肩在南城街上行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莫名悠閑。
一來要好好想想事情,二來嘛……南城給他們的記憶可是很不錯的,既然回都回來了,抓緊時間多看幾下也是不虧。
風清清的,霞光暖暖的,而兩側的屋舍古樹則是靜悄悄的。八九年前,筱翎還未來犯蕪茔之時,也是這般。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空氣中四處彌漫着血腥和硝煙,刀光劍影和沖天的火光模糊了百姓的哭吼與哀嚎,放眼望去,斷壁殘垣在如血的殘陽之下更是滿目瘡痍。
而漓潇來援,筱翎請和,本以為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沒曾想蕪茔十七主竹非暗道遇刺,直接把三方卷進了一個更為殘酷更為瘋狂的死局。
這麼多年過去了,戰亂雖早已平息,可三城關系依舊微妙或者說僵持。
而他們好不容易才尋到如此線索,縱使再難再模糊,也勢必要追查到底。眼下要做的,便是從竹非之死入手。
那背後的贈刀之人定跟兇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找到他便可事半功倍,可惜那人隐藏得極好,連竹茔都未回憶起絲毫線索。
既如此,便隻能從那兇器下手。竹非死于潛藏在佩刀暗格中的毒刺,毒刺這種暗器在江湖上可是一抓一大把,這麼查下去可行不通。
而那佩刀的工制、樣式又很是普通,多年前制此刀的工匠就算還在,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印象,也是查不到什麼。
那便确實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