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塵回道:“兇巴巴的,老是要打要殺。”
“你不也是?”
暮塵仰起腦袋,道:“我哪兒有!”
武上娆嘴角微顫,呵呵道:“那你沒事兒偷偷練武做什麼?”
暮塵别過頭,把玩着手中的柳枝,噘嘴道:“反正不會像你一樣,喊打喊殺。”
武上娆喝道:“什麼喊打喊殺,我那是點到為止。就比如現在!”
說話間,他已經扯下了一根柳枝來,直接揮了出去,暮塵早就有所提防,也是擡手一揮,“唰”一下,兩條柳枝便纏繞在了一起。
暮塵半斜着身體,雙手拉住柳條,賣力往後拉扯,小臉漸漸染上紅暈。武上娆心下卻是一驚,不過幾日沒試,這家夥,進步還真是不小。
眼見着手上那根柳條出現了裂縫,武上娆手突然一松,暮塵重心一歪,後仰着往地上摔,武上娆又把柳條一拉,穩住了他。
與此同時,兩根柳條“啪”一下斷了。
暮塵望了一眼斷枝,不服道:“你耍賴!”
武上娆打了個呵欠,丢了段枝,迷迷糊糊道:“你也沒說要怎麼打啊。”
暮塵也甩了斷枝,小臉兒愈發紅潤,更是不服道:“平時我們比的不都是這個嗎?”
“哦。”武上娆敷衍地點點頭,然後道,“我手滑了。”
“你!”
“……”
暮離撿起地上的柳條,拿在手上把玩,在一旁看着他倆鬥智鬥勇。
“唉,不能亂丢東西啊!”武上娆屁股一擡,困意全無,在院子裡奔來躲去,連連驚呼,“喂!”
暮塵竟從懷裡抓出了一把石頭,拉弓、瞄準、射擊,熟練連貫,準頭極佳,打得武上娆當即怒喝道:“你真當我怕你是吧?”
攻擊滞了一瞬,随即落得更狠了,雖不至于打出血窟窿,但身上的淤傷定是不會少。相比以大欺小勝之不武或是被打得凄慘悲涼,武上娆當然選擇跑。
暮離早就見怪不怪了,低頭繼續把玩着那柳枝,淡定異常。
眼見那石子接連不斷地飛來,被逼到牆角的武上娆也着實是狠狠吃了一癟,轉向一側道:“暮離……”
話還沒落完,空中的石子便又驟雨般招呼過來,看得他臉色大變,立馬逃了。
*
窗外漸漸亮了,朝霞帶着幾分羞澀透過木窗悄悄潛入屋内,随之落來的,還有悠揚婉轉的鳥鳴,窗上帖着的花鳥紅花也再次鮮活起來。
屋内靠窗有張深褐的書案,案上堆着筆墨紙硯和好幾摞厚重的書。
在書案左側,有處木底雲紋的盆景,底盆上方是株色翠綠、葉細長的文竹,枝柔軟,姿優雅,很是養眼。而在書案右側,擺放着一支鮮豔的小風車,正迎着晨風呼呼轉着。
書案之前,可早早便出現了一道小身影,正是晨讀的小丫頭汐時,耷拉着眼簾,一手撐腮一手翻書,低聲念叨着什麼,時不時轉轉毛筆,撥撥風車,或者弄弄文竹,也是一刻不閑。
突然間,小丫頭大叫一聲,驚呼着從凳上蹦起,回頭一看,竟是邊關樾不知何時杵在了她身後,雙手往後一背,眼簾犀利一眯,跟個監工似的不讨喜。
而地上多出來的倒影正是這家夥的。
汐時揉了把臉,把書翻回剛才那頁,壓低了聲音,撇嘴道:“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啊?”
邊關樾轉着小丫頭的紅帶黑發,也湊了過來,道:“隻能說明你在偷懶兒!”
汐時甩甩腦袋,抽出辮子,悶哼一聲,道:“也有可能是太認真了,沒注意。”
邊關樾知道再說下去肯定說不過她,當即以退為進道:“行,你說什麼都對!”
汐時扭過頭,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氣,又道:“你知不知道,你這般鬼鬼祟祟,差點兒把如此可愛的我吓死了!”
“誰讓你看個書都快睡着了,怎麼樣,記完了嗎?”邊關樾翻了翻桌上的那本藥書,頭有些大,不想再看了。
“記完……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腦袋也是輕輕一垂。
“哦?”邊關樾趴在桌上,滿臉懷疑。
“就……就差那麼一點點。”汐時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比,兩指間的縫隙留得格外小。
邊關樾拍拍她的頭:“那還不快些記,還敢偷懶兒,被祖母逮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小丫頭不輕不重“切”了一聲,随即埋頭繼續看着自己的書。
邊關樾把手撐在書案上,歪頭看着貌似十分用功的小丫頭,終是沒忍住,問她道:“唉,你老實告訴哥,你這麼認真,除了被祖母逼的,還因為那伍味子吧?”
小丫頭不默念了,轉頭看着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可愛動人,她嘿嘿笑道:“蘇伯伯人可好,他病了,我去幫個小忙不是應該的嗎?”
“唉。”邊關樾拍了拍自己額頭,“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小丫頭笑嘻嘻地道:“你胳膊肘往内拐個試試?”
邊關樾竟無言以對。
趁他無言之際,小丫頭又趁機掃了幾眼藥書,随即大展胳膊,潇灑地伸着懶腰,同時驚呼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