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竹鞭在空中遊蕩回旋,“唰”的一聲,朝着蕭老弟和白大少主就是迎頭一擊,對面來不及反應,就這麼直直挨了一鞭子,并無喊叫聲傳來,那二人就這麼消失了。
“真是不經騙呐!我家老弟哪有這麼聽話,分明是自己偷跑出來的。”蕭無序微笑着把竹鞭潇灑一收,“而且那兩家夥才吃了虧,現在就更不敢瞎跑了,這幻術也……”
說着,她悄然回過神,轉向伍味子道:“唉,正好了,雇主大人,在下有事相詢。”
蕭無序也就客氣客氣這麼一問,不待她這雇主大人回話,她便很不見外地繼續道:“疊夢須螢第二境‘幻’,能制造幻象,讓人産生錯覺,就比如剛才那兩冒牌貨。”
“那這幻象也可以是過去的場景嗎?以虛假的場景混亂過去的記憶。”
伍味子笑笑,也不跟她計較,回道:“是。那便是第一境與第二境的結合,更容易讓人中招,不過難度也更大。”
蕭無序斂眸颔首。疊夢須螢第一境“憶”,能讓人零星回憶起過去的片段,放大或消減現存或深藏的情緒,比如她之前看到的東城戰亂和曾經在蕪茔的家。
而她在城牆上遇到紫衿,之後又被自己刺殺,還有辛時反常的話語,那便是在第一境上制造的第二境幻象。并且曾經的記憶越深刻,随之而來的幻術便越逼真。
蕭無序繼續揉着太陽穴,消化了好一陣,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厲害啊,你還别說,我現在還真有些記混了,哈哈哈哈……确實是大意了啊!”
“浮生幻夢,攝心迷魂。”說着,蕭無序眸光一凝,認真道,“而我現在以為的現實便當真是現實嗎?”
帶着他們往裡走的晦其實是青蕪,往裡走去疊夢深處尋長老的路實際上是回去的路,在東城和家中所見的冒牌貨模樣卻是格外逼真,激動奔來的蕭老弟和白大少主也是幻象……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一不小心便會中招。而她以為的現實就真的會是現實嗎?
伍味子的聲音緩緩傳來,他道:“來吧,再試試。”
蕭無序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把紙牌一抽,席地而坐,凝神靜氣。
片刻後,她收好紙牌起身,呢喃道:“相差一息。我隻當是多心了,沒想到真的差了一息。”
伍味子卻聽出了不對,問道:“你之前推算過?”
“我當時……”
說着,蕭無序突然察覺到那家夥聲音有些許的微妙,悄悄擡眼望他。不過她本就心虛,自然瞧什麼都不對勁兒,這不竟從他面上瞧出了些許的愧色。
蕭無序看得心下又是一咯噔,認真并懇切地補充道:“我那是怕引人注意便沒讓你幫忙,可不是故意防你啊!”
伍味子則是一挑唇,回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咳咳……”蕭無序也覺反應過了頭,趕緊切回正題道,“初來之時,我聽那流水聲,所感知到的時間也差了一息。”
“我隻當是自己多心了,卻不曾想實在低估了這須螢。而且若真是如此,那晦、朔、青蕪都不是真人。”
伍味子颔首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進入了幻境。”
“你是說……真正觸發須螢的不是那吊床……是青蕪生火的白煙?!”
這次伍味子卻是沒回話了,不過蕭無序沉浸在回憶中,卻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越往後想,她也真是格外服氣。
“先在門口弄了個簡單的幻術,故意讓我們解開,剛才又甩出一堆有破綻的幻術讓我們破開放松警惕。而其實我們依然在幻象中,并且一直都在。”
也難怪青蕪會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真不是附近有什麼機關,隻是他們的錯覺罷了。
若真如此,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第一境和第二境的結合嗎……
幻術中場景的還原度和清晰度都會随主人曾經的記憶來,印象越深記得越清楚,所設下的幻術便越是逼真。
晦……額,假扮成晦模樣的青蕪之前說過,他們經常在下遊抓魚和螃蟹,就算他是虛情假意,但對下遊的印象也一定很深,而那裡的溪流、牛羊、水中石什麼的确實都很真實。
不過越往上遊走,周圍的環境便越奇怪,明明是同一條水流,水中石竟然是方的而且苔藓幾無,很有漏洞。
“等等!”
蕭無序眼簾微擡,頓時反應過來了不對,揉着眉心道:“不論是之前的衣冠冢、暗道出來的石門,還是剛剛冒出的老弟和白少主,場景和人畢竟都是自己親曆和熟悉的,而那晦、朔、青蕪我們之前可都沒見過,這是虛境,須螢第三境?!”
伍味子并不作答,這是默認了。
“不愧是浮生幻夢,真是開了眼了。”蕭無序環顧四周,又瞅了瞅紙牌,“明确了時間差也出不去啊……”
“啊啊啊,怎麼辦?真要被困死在這裡面了啊!”蕭無序頗為郁悶地抱頭蹲下,氣着氣着,又想起一事,仰頭望他道,“要不,你還是先把工錢給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