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味子輕笑一聲,垂眼望她道:“出去之後,一切好說。”
蕭無序嘴角微抽,幹巴巴笑了兩聲,回道:“若出不去呢,一起死這兒?那下輩子我可還追着你還債!”
伍味子卻是道:“跟現在有何區别嗎?”
蕭無序一噎,好像還真是如此,不過可不能輸了氣勢,便硬是補充道:“那便從這輩子追到下輩子!”
話落,周遭卻是沉默了。轟隆隆的飛瀑聲又在這空蕩的岩洞中轟隆隆回蕩。
話一出口,蕭無序心下便是一咯噔,這話聽着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縱使是臉厚如她,此刻也是吃不怎麼消,在臉頰燙起來前,若無其事地側首望向飛瀑,佯裝在思考事情。
所幸伍味子似乎并沒有瞧出什麼端倪,緩了一瞬,便又道:“而要破開這第三境,不是要知道現實與幻象中相差的時間,而是要找出隐藏最深的情緒。”
“啊?”一聽到有辦法出去,蕭無序是立馬精神了,猛地從地面竄起,啧道,“原來有辦法啊,雇主大人,您倒是一口氣說完啊!诶,等等,你說要找什麼?”
蕭無序真覺自己耳背了,不确定地重複道:“隐藏最深的……情緒?!”
伍味子颔首道:“你之前也提到了,第三境‘虛’,是施術者強加在我們眼前的場景和人。”
“如此一來,我們隻要找到那‘虛’境的觸發之物,便能出去了!”
而一旦出去了,便有錢拿了!如此想着,蕭無序更是一掃愁容、滿面春風,感歎着人間美好。
伍味子補充道:“并且也該能知道不少事。”
蕭無序認真分析道:“既是關鍵線索,那該是在隐秘處,青蕪也并不想讓人接近。”
“不想讓人接近,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讓人望而生畏……”蕭無序恍然道,“風水極差之地!”
那溪水的下遊,處于疊夢邊沿,既最顯眼又最安全,并且暖陽高照、溪水潺潺,美好溫暖得讓人想接近甚至是留下。
而越往上走,風水便越是陰暗凄寒,陰森森、涼嗖嗖的,實在是差極幽極,誤入者見了估計是汗毛倒豎,想都不用想,立馬就繞道走。
所以藏得最深、最隐蔽,不願讓人接近,風水極差,定是在溪流的上遊,那不就是……
不約而同的,蕭無序和伍味子齊齊望向了岩洞内側。
在那個地方,有兩個苔藓密布的石凳,其中一個已經被劍氣橫劈在地,而在那半翻的泥土之後,露出了一團紅還有一抹綠。
蕭無序又想起了青蕪之前的怒容,雖然是假的,但情緒卻是如此強烈,她道:“不過他都這麼阻止我們了,再亂翻他的東西,不太好吧?”
伍味子回道:“确實不太好。”
蕭無序垂眸想着歪點子,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芒,“唰”一下,那泥土是被掀了個底兒朝天,泥沙飛濺間,地下埋藏之物也悠悠蕩起。
蕭無序微微睜大眼,愣了有一陣,緩步往裡走,趁機側首看他,哈哈道:“知道,手滑嘛。”
“……”
待泥沙落定,那紅綠相間之物仍在空中飄轉,越蕩越散、越轉越開,蕭無序驚奇地望了一陣,雙手一擡,輕輕接住。
果不其然,她沒有看錯,外層蕩漾開的那抹綠正是一層柳枝,一針一線,活靈活現,當真是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而輕輕撥開那外層的柳枝,便能窺見裡層綢緞的一角。
那綢緞呈大紅色,纏繞着金線,雖然僅一角,也能瞧出花紋是何等的複雜精緻。可惜色澤已然褪去不少,整體呈現出一種暗黑的古色。
蕭無序捧着那東西朝外走,透過水瀑漏進的光,終于是看清了,心下更是一驚道:“這是……蓋頭?”
想了一陣也沒想出什麼名堂,蕭無序問他道:“把蓋頭埋在地裡,這是疊夢的什麼習俗嗎?”
“不曾聽聞。”伍味子把視線從那蓋頭上收回,悄悄斂眸道,“不過我以為,這更像是一種恨。”
“恨?可這不還留着嗎,說明還有感情。诶……”蕭無序緩緩掀開那柳枝,指給伍味子看,“這個紋路我在晦身上也看到過,這确實是她的。”
伍味子輕輕掀開另一側,道:“這有字。”
定睛一看,蕭無序看清了,那大紅錦綢之上,分明繡着兩個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