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蕭無序悄然望向伍味子,人沒看清,倒是把那傘外層的紅底、陰陽八卦紋看了個清清楚楚。
目光沿着那紋路轉了一圈兒,蕭無序信口拈來道:“這……這傘真不錯,剛才漏雨估計不是它的問題。”
小辮子卻是眯眼注視着她,蕭無序哪兒敢跟她對視,撐了傘挽着她便往上走,又是脫口道:“不行不行,實在是有些冷啊,不行了不行了,走走走,趕緊走!”
白鏡眼睜睜瞧着那二人走遠了,這才提着衣擺奔至伍味子面前,鬼祟中又帶着焦急,問道:“如何如何?當真是那須螢四境,幻夢浮生嗎?”
伍味子輕一颔首,繼續往前走。
白鏡撓頭歎道:“竟真是如此……诶,不過你們怎麼是這個反應?”
思索一陣,白鏡快步追過去,與他并肩而行,心下隐隐不妙道:“你不會一直沒告訴她吧?”
見他又是淡定地一颔首,白鏡是真穩不下去了,擡手指着這家夥,咬牙道:“當時我還故意讓你提起須螢四境,你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竟然還是沒說清楚!”
事已至此,白鏡也多說無益,順順壓抑的胸口,這才咬牙繼續道:“弦也說了,那一境可謂是意志的交戰,而你竟還敢在裡面自欺欺人裝作不知道那夢境?”
“哈!沒少兜圈子吧?沒少圓謊吧?如今又被好心當了驢肝肺了吧?活該!”
“你也還真是可以啊,這樣都還真把人帶出來!”白鏡吧啦吧啦說了一通,氣得口幹舌燥,猛猛吸了幾口冷氣,火氣好歹是一斂。
他又盯着伍味子上下瞧了一陣,聲音也放緩了不少,又道:“如何,逞能逞出什麼麻煩沒?”
“暫時沒有。”
“暫……”白鏡無語地别過腦袋,氣得不吱聲了。
青石山道更上方,小辮子取出懷中的棕色絨衣給蕭無序披上了。
蕭無序緊了緊身上的衣,一股暖流悄然傳遍全身,而不待她開口問,小辮子便先行道:“這是霁風夫人艾鸢的。”
蕭無序倒真是一驚,低聲道:“是她?”
小辮子奇怪道:“你也知道她?”
蕭無序立馬把蕭桐音拖出來擋箭道:“哦,聽蕭老弟提起過,說那位夫人外冷内熱,看來果真如此。”
小辮子回道:“嗯,确實,其實她該是想親自來的,不過蘇門主身體不适,二門主還在蕪茔城心處理事情,她便隻好留下了。”
蕭無序默默記下了,又問道:“你們也是在蕪茔城心受的傷嗎?”
小辮子搖頭道:“當時我在蕪茔南城尋找線索,竟突然蹿出一個人想要偷襲,還好遇上了相術門的人。”
說到此,小辮子神情微凜道:“而那人氣息不對,呼吸很是奇特,分明是修煉了止吸術!”
止吸術……
蕭無序恍然,那正是覆靈谷失竊的禁術!小辮子确實已經追查許久了,沒想到果真在蕪茔遇到了。
“所以你去追了?”
小辮子咬牙道:“送上門的線索,我當然不會錯過。後來接到消息的白鏡也來了,但我們兩個竟然都打不過那人,不僅讓她幹淨地逃了,還被她打傷了,也真是丢人!”
蕭無序回道:“你們無事便好。”
就在這時,遠處的山彎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喝:“伍哥哥!哇啊啊啊啊,伍哥哥!!”
聲音稚嫩清脆,帶着山林中特有的清新。
這聲音蕭無序絕對聽到過,舉目望去,果然瞧見雲霧之中出現了一點模模糊糊的紅。
那紅衣小丫頭撐着一把鵝黃的油紙傘,正一蹦一跳朝他們奔來,咚咚咚的,歡快激動的氣息是遠遠地撲面而來。
不過跑了一截,那小丫頭便停下了,蕭無序暗道那家夥終于知道注意泥點子、好好走路愛惜衣物雲雲。
不料她剛這麼想,便見那鵝黃的油紙傘被無情一丢,在山道内側滾了幾圈兒,随即便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停下了。
沒了阻礙,小丫頭更是笑容燦爛,張開雙臂直往前奔,滿頭的絢爛小辮上下左右搖擺着。
本就水靈活潑的小臉兒笑得更是燦爛,就這麼歡快地從蕭無序身邊一繞而過,踏石闆、跨積水,于萬千阻礙中撲到了伍味子面前。
汐時一把抱住他,仰望他的小臉兒竟然擠出幾抹委屈來,她嗚嗚道:“哇,伍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汐時可等你好久了!
不過不等伍味子安慰,小丫頭又是粲然一笑,把他抱得更緊了,滿意道:“不過好歹是被汐時等到了!嘿嘿!”
白鏡瞧見這丫頭就頭疼,不過見她是來纏着伍味子的,一腔怒意悄然化作幸災樂禍,哈哈笑着朝他一瞥,背着手悠哉悠哉撐傘而去,倒也算是風流倜傥。
不過這位風流倜傥公子哥故意在小辮子面前放緩了腳步,自以為潇灑俊逸,卻被小辮子無情喝道:“你擋到我了,走開。”
“哦,好……”
白鏡笑意一收,果真立馬滾遠了,沒了小辮子關注又在瞬間原形畢露,輕歎着氣、焉巴巴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