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慘了慘了!霜月是刀,而那落雁少主竟是如此嚣張,把劍潇灑地一抛……她還真是說抛就抛啊!她倒是爽了,我可怎麼辦啊!”
伍味子淡定道:“怕什麼,借一把不就行了?”
蕭無序擡手撓頭,仍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認真分析道:“萬一到時大家都在忙,沒空理我……再說了,我笨手笨腳的,若借來的劍經不住我折騰,直接斷了又如何是好?”
伍味子卻是看笑道:“哪有那麼複雜,實在不行,伏塵借你。”
聞言,蕭無序粲然一笑,一掃面上的焦急之色,回道:“一言為定。”
伍味子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又見她哈哈一笑,道:“有伏塵在,那我可就更放心了,畢竟是落雁的劍會,我還是要努力赢嘛,輸了也太丢臉了不是?”
伍味子安慰道:“雖說是落雁的劍會,但卻沒說一定得用劍,實在打不過,你把你那‘淨’和霜月都拿出來使一下。”
“但在那之前,好歹也要意思意思亂揮幾下嘛,連劍都不帶,對手還以為我有多嚣張,多看不起他們一樣,把我往死裡打怎麼辦?”
說着,蕭無序神色一凝,又是頗為認真分析道:“哎呀,不好,太久沒握劍了,手生得厲害,要不你先把伏塵借給我練練?”
猶豫一瞬,伍味子果真把伏塵遞去了。見此,蕭無序實在沒繃住,垂首低低竊笑,卻被對面窺出了端倪。
眼前的銀劍又被悄然一收,伍味子的聲音逐漸遠去,又随着冷澀的夜風飄了過來:“我相信你可以。”
“……”
人去廊空,夜風呼嘯,蕭無序頓覺寒氣穿膛,竟比之前更冷了幾分。
咬牙切齒在背後賞了那家夥幾拳,她也趕緊往回趕了。
既然明日一早便要沿着驚懸山返回漓潇,那她現在還是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吧。
可越是如此想着,蕭無序便越是頭疼,思緒也莫名其妙翻湧得厲害。
現實經曆、幻術所見、來日預想,還有五花八門、奇奇怪怪的東西皆在她腦海中刮冷風般一掠而過。
雖是極淺極淺,風過無痕,可蕭無序心下就是躁動得厲害,想要努力平靜卻是适得其反。
難不成是那須螢後遺症?
畢竟那玩意兒實在是厲害,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無論如何,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
想罷,蕭無序熟門熟路推門而進,屋内的暖光也一擁而來,她反手關上門往裡走,迷迷糊糊瞧着屋内朦朦胧胧的亮光,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點燈了?
正迷惑着,小辮子的聲音卻是從裡面傳了出來:“怎麼,睡不着?”
蕭無序頓時清晰不少。
這是小辮子的房間!
她怎麼又……轉回來了?看來腦子還真是不清醒。
蕭無序讷讷回道:“哈哈哈哈哈,是睡不着,在外面轉了一圈兒,結果轉糊塗了,這不還走錯了……你好好休息。”
說着,她轉身便要離開,身後傳來了輕微的合書聲,緊接着,一道身影“嗖”一下便蹿到了她面前。
小辮子眯眼盯着她,一針見血道:“面色泛白,心神不甯,你回去也睡不着,不妨就讓本神醫給你好好看看。”
“是嗎?”蕭無序定睛看了一陣,小辮子的輪廓才逐漸清晰,她又擡手扶了扶額,“有這麼明顯嗎?”
小辮子重重點了點頭,随後不待她多言,拽了她便往裡走,硬是把人給扣下了,又是把脈又是施針又是推拿的。
一通操作下來,小辮子眉心那麻花是越擰越厲害,嘴上還吧啦吧啦說了一堆。不過蕭無序神情恍惚,隻模模糊糊聽到了“恍惚”“幻覺”之類的詞。
小辮子泛冷的指尖又開始在她臉頰、脖頸遊走,那酥麻之感悄然傳遍全身。
不由自主的,蕭無序渾身又是一個哆嗦,這倒不是小辮子手法有何問題。
如此近的距離,不會被小辮子看出她是個冒牌貨吧?
略微僵硬一陣,蕭無序本想偷偷去瞥小辮子是何反應,不過對面很快便又轉到自己身後繼續忙活了。
蕭無序氣還沒舒完,心下又緩緩繃緊了。
這一路下來,小辮子都對她沒什麼異樣,她這同窗兼好友裝得也是真不錯,所以給她換臉那人幾乎不可能是小辮子。
耳畔又是一陣嗡鳴,昏天黑地間,蕭無序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地。
純白的積雪之後,覆蓋着枯枝、腐葉、碎石,以及屍骸、黑血、殘兵敗甲……
再之後,便是漫天火光,嘶喊、兵戈聲混合在噼啪燃燒的滾滾濃煙中,整個雪山都在顫抖。
而蕪茔相師不僅是死在亂軍之中,也該是葬身火海了。
如今她身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傷痕,甚至是連小辮子都瞧不出的異樣,背後那人一定格外厲害。
究竟會是誰?
蕭無序也不知道小辮子搗鼓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又是如何睡過去的。
反正等蕭無序虛睜着眼,一抹微弱的暖光便悄然映入了眼底。與此同時,她的意識逐漸歸位,心下卻是一個激靈。
她這屋裡竟是混進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