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距離,實在是避無可避。蕭無序眸光悄然一凜,轉向伍味子,不約而同的,二人對擊一掌,就此分開。
周遭的一切在箭雨之中更是模糊不清了,蕭無序半掀着笠紗,稀裡糊塗往前奔,邊跑邊哀嚎道:“我想過會被刺殺,可沒想到會這麼快啊!”
聲音剛出口便被冷風裹挾遠了,與此同時,又是一箭破空落來,蕭無序剛一避開卻更是汗毛倒豎,擡手在飛岩上一撐,朝着側面飛速翻滾而去。
下一瞬,那飛岩上便轟來了咚咚咚的炸響聲,利箭綻着森冷的寒芒凜冽襲來。噼裡啪啦間,岩石上瞬間多了一堆窟窿,落石、碎粉嘩嘩飛濺,聲勢駭人。
蕭無序愣愣望着那顫抖的飛箭,心下也跟着一哆嗦,驚道:“還真是毫不留情……”話還沒說完,伍味子便把她胳膊一拽,側身又是一避。
冷箭擦着笠簾斜飛而過,蕭無序趕緊正了正頭頂的鬥笠,又瞥了眼深入樹幹的飛箭,頓時怒火中燒,喝道:“還真是欺人太甚!等着,我去報仇雪恨!!”
說着,身後的霜月刀已然出鞘,不待伍味子說些什麼,那刀芒閃爍着閃爍着便又倒了回來,“唰”一下,更是利落地收刀入鞘。
蕭無序瞥了瞥從山下聚集而來的刺客,個個負劍背刀、手持長弓,步伐穩健利落,殺氣騰騰往上沖,她呵呵一笑,拽了伍味子便跑。
“不行啊,這麼多人,打不過啊,還是趕緊跑吧!”
伍味子由她拽着,反手一揮,盡數斬下襲來的飛箭,好笑道:“真不打了,你不是還要報仇雪恨嗎?”
“小命要緊,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東張西望間,蕭無序終于瞥到了一處亂石之地,把伍味子往樹後一丢,又鬼鬼祟祟探出頭,眼見着那箭雨落來,又猛地一縮,趁這個間隙,撿了地上的石塊兒便朝下面一通猛丢。
石塊兒大小圓扁,刺客遠近、動向,要飛擲還是猛砸,是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垂眼俯視着山下警惕的刺客,蕭無序哈哈一笑,終于是解氣了。掂量了一圈兒,她又給伍味子選了一塊兒石頭,提醒道:“西側,歪樹之後。”
而她話剛出口,那歪樹後便隐隐冒出了長弓,樹後那人才冒出頭便被伍味子砸得七葷八素,一個踉跄滾下了山坡。
蕭無序又是哈哈一笑,放心偷襲去了。反正箭雨一來,她便避其鋒芒,箭雨之後,便立馬反擊,攻勢兇猛、毫無虛發。
衆刺客被砸得那是一個叫苦不疊,山上那人借住高地,似乎總能看透他們的想法。不過他們常年習武,可也不是吃素的,加之又有任務在身,便皮糙肉厚地直接硬抗了。
蕭無序兜着一堆石塊兒繼續轉移陣地,主打一個能屈能伸,能打就打,打得過一定打,見勢不妙就立馬跑的原則,幾次三番下來,也把身後的刺客折騰得夠嗆。
“本相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說着,她又朝東邊狠狠一砸,把某人偷襲的想法迅速扼殺,“還想跟我鬥!”
蕭無序砸得正起勁兒,卻模模糊糊聽伍味子道:“大相師。”
蕭無序又是一飛石抛出,頭也不回地一笑,道:“怎麼,你也忍不住想誇本相師了?”
“石頭不夠了,跑吧。”
“啊……”蕭無序垂眸一看,地上果真是空空如也,當即又是能屈能伸,拽了他便跑。
見那落石消停了有一陣了,也沒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砸來,衆刺客又試探片刻,持劍挽弓,追得是更兇猛了。
而那足音确是越逼越近,聽得蕭無序是提心吊膽,等那些人拐過這彎兒,免不了又是一通箭雨伺候。
“不行,對面準備充分,我們還是先躲一下吧!”
伍味子則是笑道:“是嗎……我還當是大相師怕被秋後算賬,趕緊開溜呢。”
蕭無序呵呵笑了兩聲,回道:“好了,雇主大人,都火燒眉毛了,您就别裝高人了,您肯定是有辦法的吧,現在要怎麼辦?”
伍味子反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這邊。”
蕭無序糊糊塗塗跟着,歎道:“啊……你還真有辦法,早說啊!”
說話間,蕭無序頓覺身下輕盈如風,呼呼的風聲灌耳,再睜眼時,她已經穩穩落到一棵粗壯的樹枝上了。
樹葉沙沙,框住不遠處追殺而來的人,她剛稍作喘息,伍味子又借着樹枝一點,抱着她飛至了另一棵樹幹,随後又踏着飛岩一躍而過。
蕭無序按着竹笠,正感慨着這家夥身手真不錯,另一頭該會有一堆人接應雲雲,誰知翻過那石頭,她便傻眼了。
别說什麼陷阱、伏兵了,這一邊實在是光秃得厲害,連殘枝敗葉的影子都瞧不着,唯有零散的樹樁上落着孤鴉,時不時啼叫幾聲,更是凄涼。
蕭無序揉揉眼,又擡手在他肩上一拍,問道:“你真的确定沒跑錯嗎?”
這地兒如此荒蕪,連個遮擋物都沒有,屆時箭雨一落,這不是純純的活靶子嗎!
伍味子卻是道:“現在倒回去也來不及了。”
“實在不行,你撒謊安慰安慰我也好……”
山坡那頭又有碎枝敗葉聲傳來,蕭無序硬着頭皮回頭一看,對面果真已經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