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并不想真正拔劍,隻是讓明珑自己也沒想到的是,這劍居然真被自己拔出了。
拔出的那一寸劍身如原書中所寫的一樣有白色靈流環繞,隻是這泛着銀光的劍身讓明珑覺得刺眼無比,她視線才一落到上面就急忙撤開。
一眨眼,那劍又被明珑推回了劍鞘。孔淵也被随之松開。
孔淵見狀短嗤了一聲,走到了小溪旁,就像他和明珑第一次來這條小溪時一樣,這次是他坐在了溪岸邊,盯着水中。可此時的水中沒有了那尾魚。
那尾逆流的小魚早被吞吃入腹了。
明珑也走了過來,站在他旁邊,幹巴巴地道:“開個玩笑,沒當真吧?”
這句話才像個玩笑,兩人皆心知肚明。
孔淵沉默了半晌。扯出一個笑容,道:“甯戚。未進入山海宗之前我被她救過很多次。包括黎城那次也是她救的我……你也确實不止見她一次,還有一次是在山海宗内,那次是我主動拜托的她來……”
“拜托她來盜鑄魂燭?”
果然,祈福大會見到的紫衣女修是那個甯戚假扮的。
明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一些,讓這一次談話當真隻是有人之間的閑聊,而非試探。
“呵呵哈哈哈哈……“他笑着,笑完後,他道:“當時在我浮香客棧說的那些話,你也知道,半真半假。而你,明珑。明明知道我是魔族,但你居然一直沒拆穿我,這讓我感到很奇怪也很恐慌。這裡的生活讓我開始眷戀,依賴,我……”說到此,他聲音放輕了許多,像是在回憶那段時光,“我想待在這裡。于是明裡暗裡問過你幾次,你的回答都在我的意料之外,加上你的那些怪異舉止,讓我更是無法琢磨,所以我嘗試聯系了甯戚,讓她扮成那晚你見到的紫衣女修,讓你真的以為我出現在浮香客棧隻為謀财,這樣我才能真正安心待在山海宗……”
“所以當天鑄魂燭差點被盜,巧合?”
“巧合。”
等等,明珑突然話鋒一轉,問道:“所以那晚浮香客棧出現的那四個邪修是被誰殺的?”
孔淵向明珑投來一瞥,開口道:“加上那紫衣女修,一共五人是被甯戚殺的,你也知道,人,魔,之間的仇恨從未停休……我擔心你遲早會查到這幾個人的死會和我扯上關系,所以我找來了甯戚,來打消你的疑慮。”他默了默,開口問道,“這些你會告訴祈瑤嗎?”
“我知道……最近多地爆發妖族為禍之事,其他魔族也在蠢蠢欲動。我一個魔族在山海宗遲早會被發現會被排斥,隻是沒想到第一個用這種眼神看我的會是你。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足夠信任了……”
就是不想再控制不住地去懷疑他,明珑才如此做的。每天盤旋在腦海裡的各種猜測幾乎要将她逼瘋。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我師尊的死和妖族脫不了幹系,我查到了一個人,他叫月逐星。我差點就能将他帶回山海宗了,但被甯戚救走了……”
在清渠鎮時,甯戚救走月逐星的那一刹那,明珑看的很清楚,就是她沒錯。
明珑說到這就停了,目光撇下與孔淵對視,像是在等他解釋。
孔淵張了張嘴,最後垂下眸子思索了幾秒,問道:“你确定是她?”
明珑的沉默代表了無可質疑的答案。
“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她,怎麼……”他似乎也有些難以消化這個信息般,緊皺着眉頭。
忽然他站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不少,一臉正然,像是在許下某種諾言一般對明珑道:“相信我,我之前不知道這些。給我點時間,我會去查,我會想辦法再聯系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等查清楚了我會和你解釋。”
明珑抿着唇直視着他,望進他的眼睛,像是在尋求什麼更深一層的可信感。
看了良久,明珑也終于察覺到了自己這一行為像是能力低微之人向他人在尋求一種可笑的建立在别人身上的安全感。
說到底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去懷疑孔淵。這次的舉動是沖動不理智的。說是質疑更像是發洩多日積攢的情緒。她不願意去再懷疑自己之前無比信任着的好友,這種感覺太過煎熬。
她覺得孔淵在山海宗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也值得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可忽然,孔淵視線變得異常淩厲。
即便是方才被明珑用劍抵着脖子,他也并非是現在這樣的表情。
明珑也默契十足地看向河對岸。
萬靈門門主百青不知是何時來的。
他顯然是沖着兩人中的其中一個而來。
不止他一人,符生門門主霍焰也出現在他身邊,然後是花隐門門主鳳隐……幾大宗主都來了。
他們看向二人的眼神也絕稱不上善意。
最近突發的事情太多,此時終于又讓明珑想起了,在進千指秘境的前一刻,他們齊看向孔淵的眼神……
并未想太多,出自本能的,明珑向斜上方跨出一步,半個身子便擋在了孔淵的面前。
河兩岸不同等人數的兩方就此無聲對峙着。
*
不過一會兒,兩人便被押進了山海宗降刑台。
然兩人的待遇卻不一樣。
孔淵在懸于半空上的環形看台上。
而明珑被捆仙繩反束着雙手,在降刑台一層。
三宗五門的宗主都到齊,江止坐在最主位。此時隻有百青是站起的,他正在宣讀明珑的罪責。
“黎城城主之死疑雲頗多,且一直有人在從中阻攔調查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