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璇的眼睛裡流淌着譏諷，“聽說，第一批盜走仙丹的賊人隻是砍斷了枝幹，腰斬神樹的是另一批。”

冼灼垂眸，他的手指放在木劍處，木劍在他的手指下生出纏繞的桃花。

“可惜，我不足以讓它起死回生。”

“冼灼師弟，我不過随口說說，你還内疚上了？”姬璇嬉笑。

冼灼看向漫天星河，他的神情很甯靜，眼睛裡流淌着星光。他看着星辰，也看着萬物生靈：“師兄，我始終覺得，我修萬物生不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大道，而是我私心裡，想要看到生命的風景。

擁有萬千生靈的世界，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

他記得第一次修煉，他看見露珠從草尖滴落，砸在螞蟻身上；他看見朝陽傾灑時，野花微顫的花瓣。他沉迷那一刻的光景，然後被青蛙躍入池塘的“咕咚”聲叫醒，在那時，他發現了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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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榴和狐狸被困氣泡裡，她們無法離開這裡。不是因為打不破氣泡，而是找不到路。不過對狐狸而言待在氣泡裡挺好，沒有哪隻長毛的動物喜歡泡水裡。

小石榴呆呆地抱膝枕靠在狐狸身上，狐狸保持原型，大大的體型松軟的毛發，很适合當靠枕。

“小兮，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她說是這麼說，但也不知道做什麼。就在此時，傳訊法印亮了，她看見了隻有她看得見的那幾個字：

“别擔心，我很快來接你。”

是……小道士！

她欣喜地轉身抱住狐狸：“小兮，我們不能拖後腿，快找找這裡有什麼東西，然後等小道士來接我們可以邀功。”

狐狸認為她瘋了，“在那個聖女突然消失的時候，我又看不見了，别傻了。”

小石榴鼓起嘴，真是隻不知進取的懶狐狸。

海底的溫度極低，還好她們是妖，不然就凍冰了。這裡很奇怪，她能聽到流動的聲音，但看不見魚類。她能夠視物，透着藍光的美麗深海，越看，就越難過。

她隔着氣泡觸摸神樹，明明沒有接觸，還是能感受到樹皮的粗粝手感。

或許因為同樣是樹，她幾乎要共感神樹的疼痛。

她想把不屬于自己的哀傷情緒驅逐，蓦然頓住——共感？

她激動地想要擁抱神樹，但是撞在了氣泡壁上：“神樹，是神樹留下的情感嗎？”

狐狸已經被她吓了好幾次，它驚慌道：“你終于瘋了是嗎？”

“是神樹的情感，神樹死了，但它的情感留了下來！”多麼神奇啊，即便被殘忍的剝奪生命，也不願意忘記痛苦，即便死亡，也要留下情感。

死去的神樹不會說話，但小石榴聽得見它的痛苦。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她奮力地撞擊氣泡，讓它朝神樹移動，“我不想替你去悲傷，但是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我幫了你，你也要幫我。”

狐狸雖然懷疑小石榴瘋了，但還是幫她驅動氣泡。

終于，氣泡貼着神樹停下。

大片大片的藍色浮光從神樹體内湧入小石榴體内，她被胸口被巨大的哀傷填滿，但她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是屬于神樹的哀傷。

她失神自語：“你要我埋葬根下的屍體。”

“你在說什麼？” 在對上小石榴眼睛的那一刻，狐狸得到了光明。

“小兮，神樹的根下是水族的屍骨，但他們無法安息，他們的被怨氣囚禁了。我們要想辦法埋葬他們，小兮，怎麼做！”

她激動地問狐狸，狐狸一愣一愣地，還是告訴她自己多年的經驗：“你說的情況應該是水族被自己的怨恨困住了，這是死後心魔。困于死後心魔的人，是無法轉世，魂魄隻能一直被折磨囚禁，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淨化。”

“我該怎麼做？”

“你又不通這類法術，能怎麼做？要麼是修至清之道的修士，要麼是神樹本身，你都不是。”

神樹本身。

她想到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