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巨浪,旋渦。
長戟,符箓,咒印。
巨龜沉入海底,四散的人被拖入旋渦,夙不悔手執黑色長戟與辜容楚袅針鋒相對。
他們都沒弄懂怎麼就打起來了。
夙不悔沒好氣地控制黑色流體把旋渦中的人拉出來,“别看戲,那兩個可是打算把我們就地解決了。”
擺脫旋渦,他們各個亮出武器,包圍辜容楚袅。
楚袅控制海浪不停歇地撞擊過來,風起雲湧,殺機無限。
然而夙不悔的秘術,黑色流體的存在以至于楚袅的海浪幾乎碰不到他。雖然巨浪對夙不悔沒用,但對其他人有用啊。再加上辜容落井下石,楚袅竟然沒占下風。
“這裡是大海啊,我的領域怎麼會容忍你們亂來。”她勾起一個弧度,夙不悔他們的腳下轟然冒出一個大洞,海水如鐵爪一般掐住他們的腳往下拖。
黑色流體阻隔海水,夙不悔輕易躲開。他沒工夫顧忌其他人,反正死不了。
他手執長戟刺向楚袅,被辜容用劍擋住。夙不悔冷笑,長戟末端斷開形成尖刺沖向楚袅,辜容沒想到還可以這樣,來不及擋下。楚袅瞳孔一縮,即便形成水牆,流體還是擦過她的發梢,割下幾縷發絲。
她雙手施法,外加吟唱,此時海面就如同一桶被人不斷攪亂的水,稍不注意就會被抓進海裡。
他們深陷水中不至于被淹死,但楚袅不可能單純地把他們拖海裡。
楚袅奈何不了夙不悔,而辜容一邊保護楚袅,一邊又要應付其他人,一時分身乏術。
在黑色流體形成的長戟碎成幾段,然後向楚袅紮過來的時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死亡,就如那時一般。
牢籠,長鞭,責罵,侮辱,這就是楚袅前半人生,卑賤不堪,暗無天日。每日與死亡相伴,還要學會笑裡藏刀。
在奴隸主的刀尖貼着她大腿往上時,肌膚割裂的刺痛讓她認識到,弱小,是多麼可憎的原罪。
那樣灰暗的日子,即便手刃所有曾欺辱過她的人,也無法洗去。必須要從頭清零,比如讓她深陷地獄的源頭——東海仙丹。
她不信任法宗宗主,她不信法宗會甘願讓她帶走仙丹,如果回去,那麼此後她就會一直活在追殺之中。
沒人可以掌握她的生死。
“嘭!!”
水牆轟然炸開,海水與氣勁将夙不悔的碎戟沖回去,他橫手擋下,碎成幾段的長戟重新複原。
辜容趁機祭出法器,一隻五色的鼓。
他一敲鼓面,直擊元神的沉悶響聲重重擋下所有人。
就連夙不悔的黑色流體都未能擋住。
這隻鼓太陰邪了,直擊元神的法器太恐怖了。但是,辜容他,不可能控制吧?
夙不悔眉尾上揚,挑釁地把長戟對準辜容,“這樣的法器,你應該用不了多少次吧。”
“哼,足以弄死你。”
聽到這話,夙不悔更感興趣了,真想瞧瞧,辜容被法器反噬的慘樣。所以,他要盡可能地比辜容使用他,最好讓辜容直接四分五裂。
确實如夙不悔所說,辜容擊不了幾次鼓,再來兩次,他的肝髒就會碎裂。唯一的勝機,就是夙不悔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裡,他必須騙過夙不悔。
“别擔心。”楚袅握住他的手很溫暖,辜容的精神漸漸不再那麼刺痛。隻有牽着楚袅的手,他才不會被海浪攻擊。
“辜容,我們會活下去的。”
她堅定地握着他的手,一如往昔那麼冷靜強大。隻要有楚袅在,辜容就不會害怕,無論是做奴隸的時候,還是現在。
“楚袅,我們會活下去。”
夙不悔差點以為自己是那個惡霸,而與海浪作鬥争的是自己的廢物共犯。
呸!他才不是壞人,對面兩個才是。
他不做任何餘地,符箓和流體轟炸,就算炸碎了也沒關系。因為他懷疑辜容和楚袅是瘋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起來,夙不悔想要仙丹,也不會跟他們要了。
大不了炸了對面,然後回去偷。
雙方都是下死手,幸好在海上,否則不知道多少無辜受牽累。
“嘭——”
鼓聲再次響起,夙不悔忍不住倒退,一行鼻血流出。他面無表情擦掉鼻血,辜容究竟怎麼得到那麼強大的法器?
辜容也不好受,他表面無事,實則已經受了不輕的内傷。
“麻煩的還是你啊。”楚袅輕聲道,雖然在預知裡最難對付的就是夙不悔,真的打起來了才知道有多棘手。
她有些害怕,不是害怕夙不悔,而是害怕自己。接下來的事情,就算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辜容感受到她要做什麼,身體一滞,最終還是選擇相信。
“咕噜咕噜咕噜……”
旋渦漸漸平息,甚至連海浪都消失了。之前被旋渦牽制的其他人有了活動手腳,辜容更加難以對付,身上很快就出了好幾道口子。
楚袅被他護在身後,他陰狠地瞪着夙不悔他們,手心生了冷汗。
在夙不悔的流體割爛他半張臉時,他想到——必須給楚袅時間。
“嘭!!”
第三次擊鼓,這一次,他幾乎盡全力敲響五色鼓,帶有摧毀氣勢的沉悶鼓聲像一把鐵錘敲在他們頭上,霎時,眼冒金星。
天旋地轉,很多人差點站不穩,重重吐出一口鮮血。
“嗯哼——”辜容悶哼出聲,強行咽下喉嚨的血,不能在現在,被夙不悔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