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灼彎了彎眼眸,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不習慣的是他啊,他需要趁着夜色,去調節适應,就——先從上方觀察這座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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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曉霧,街上的吆喝聲漸漸入耳,小石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半眯着眼睛爬下床,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看到桌上的東西,囫囵往嘴裡塞。
吃飽喝足,她後知後覺——小道士不在。
她一錘桌子,眉毛不高興地下壓,他怎麼可以一個人出去玩!
“嘭嘭嘭!”
敲門的聲音讓她回神,小道士不會這麼粗魯地敲門,是誰啊?
她不耐煩地開出一道小口,探出頭,一張有些眼熟的外人臉。
“你……”沈心涵話頓住了,開門的是個姑娘,還是個他從未見過的姑娘,他一時間以為自己走錯了。
小石榴見他半天不開口,就把門關了。
“等等!”他确定他沒走錯,就是這間房。
小石榴皺眉:“你有事嗎?”
眼前這個姑娘五官精緻,相貌靈秀,一看就不似普通女兒家的漂亮靈氣,沈心涵很确定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一張臉,不可能忘記。
“你是誰?”
“我不告訴你。”她啪地把門關了,這人真不上道,大早上地來打擾人,一張嘴就是質問,還浪費時間。
他急忙喊道:“昨天那個公子在嗎!”
門一下子打開了,小石榴恍然大悟:“我記起你了。”
她的眼睛幹淨透亮,像琉璃一樣,稍微彎出點弧度就有春花浪漫的味道,沈心涵不由軟了語氣,“你記得我,我們見過嗎?”
“你就是昨天那個脾氣不好的少爺,你還兇過我,我當然記得。”小石榴很記仇,她都快忘記這個人了,結果今天自個來提醒她報複回去。
沈心涵:“……”嘴巴一下子垮了。
他眼睛餘光看到屋内桌上的豬臉面具,一下子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豬頭。”
“你才豬頭!”這個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他意識到自己說得有歧義,解釋道:“我是說你是昨天那個戴豬面具的。”
小石榴沒好氣地問他:“你來幹嘛?”
呃……
他總不能說因為昨天冼灼拒絕他姐姐的邀約,惹得他姐姐不開心,他今天來找麻煩的吧。如果是冼灼在這裡他倒是能直接找茬說出來,但很顯然現在的他不行。
小石榴看他又不說話了,打算關門不管了。沈心涵立馬抵住門框,“我來賠罪的!”
在小石榴狐疑的目光下,他硬着頭皮改說辭:“昨天對你們态度不好,回去後我愧疚了一晚上,所以今天特來宴請你們來我府上。”
“那你還挺知錯能改。”他都這樣啊,小石榴就原諒他了,看看,比羲和那倒黴玩意好多了。
“是啊是啊。那我現在能進去坐坐嗎?”
“進吧進吧。”
沈心涵後知後覺地想到,這裡算女孩子的房間嗎?他還隻見過他姐姐的房間。
想着想着,耳朵就不由得紅了。
“你家好玩嗎?”
沈心涵覺得不好玩,“要看你喜歡什麼吧。”
小石榴來了興緻:“有說書嗎?有雜耍嗎?”
他眼睛亮了,昳麗的笑顔蕩開,“你喜歡這個啊,你喜歡就都可以有。還可以有皮影,投壺,聽戲,鬥蛐蛐,射箭。”
他想到一般是纨绔子弟才喜歡鬥蛐蛐,怕她誤會連忙補充:“我也不怎麼鬥蛐蛐,都是看别人玩的。”
“我也沒玩過,好玩嗎?”青城山的人都不玩蛐蛐的。
說實話,沈心涵也不知道好不好玩,很多富家少爺喜歡,他玩過幾次,沒什麼樂子,“這種事情要親自體會,你玩玩就知道了。”
“還是算了吧,人家蛐蛐活得好好的,幹嘛非要鬥它。”就像樹長得好好的,幹嘛總有人犯賤去折它。小石榴此時有些共情蛐蛐了。
他笑道:“那我也不喜歡,你喜歡聽書,我知道一個說書說的特别好的先生,如果你喜歡獵奇些的,你們應該會很聊得來。”
“喜歡的喜歡的!”說到這個她來了精神,她聽了不少書,最喜歡的就稀奇古怪的故事,什麼夜半三更狐妖書生,鬼門打開前世今生啊。
沈心涵說到底也是個少年,對上合口味的人就忍不住滔滔不絕,恨不得分享一切。這人雖然平時傲了點,但多大的壞心眼還真沒有,家世好但不鬼混,長得好看,笑起來又爽朗,要不是脾氣不好,說不定全鎮子的姑娘都得芳心暗許。
他對上心的人挺會來事,小石榴在他的一言一語中居然認為這人還不錯,他都會玩啊!
“好兄弟!”她突然一掌拍在他肩上,俨然把人當朋友了。
沈心涵心一激靈,語無倫次:“嗯,好兄,不,好姐妹。”
他腦袋裡想法轉個不停,有些緊張:“姑娘芳齡啊?”
小石榴怕說出來吓死他,含糊其辭,“比你大。”
“噢,是姐姐啊。”他有些驚訝,因為小石榴看起來很小。面對少女明媚靈秀的面容,他忍不住彎起嘴角,一時間竟像個軟和無害的羞澀少兒郎。
“小石榴,醒了嗎?”
冼灼推門進來,他以為她還在睡,不想進門看到她不僅神采奕奕,對面還坐了個紅着耳朵的俊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