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你的首飾盒很漂亮,但我的寶石發簪更難得。”
她站起來,沈心韻詫異地扶在椅背上,小石榴天真的笑道:“可惜我們明天就走了,看不到你和霍執成親了,沒有随禮,你的發簪我不好意思收。”
她要回去找小道士了,出門前她頓住,“對了,你不要喊我妹妹啦,其實我沒那麼小。”
沈心韻停在原地,久久不語,直到再也聽不到聲響,她拈起羊脂玉發簪,忽而一笑,落地玉碎。
走遠了,小石榴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她從來沒想過小道士有一天會和誰結緣,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女子向他求愛。但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他那麼好,長得好看,心地善良,性格和善,修為高深,就連缺點,小石榴都說不出來。
冼灼是個很好的人,從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她忽然想起那天被冼灼發現的時候,她根基被傷,意識漸沉,卻在昏睡之前,看到了那身青衣道袍,還有少年驚愕的清潤眼眸。
小道士可以救她,也有權力喜歡别人。
但是,她怕小道士有了喜歡的人,就沒那麼喜歡她了,就沒人再對她那麼好了。
小石榴不會阻止冼灼将來有一天喜歡别人,她隻是想到那個未來,有些遺憾。或許還有那麼點點傷心。
冼灼沒有去看熱鬧,在人少的地方享受閑适。他曲腿坐在石頭上,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手裡捏着一片枯黃的葉子,好像在看它的紋路。
他安靜地待在一邊,另一邊的喧鬧與他無關,像是不屬于這個世間的人。小石榴遠遠地就看見他獨自賞葉。
冼灼好看嗎?自然是好看的,但若論皮相,姬璇和羲儀有着世間男女都見之生慚的傾世絕色,比冼灼更加令人驚豔。
小石榴想不出還有哪個男子能夠比姬璇和羲儀更好看了。但隻有冼灼,能夠讓小石榴聯想到仙人。不被拘束,不被幹涉,溫潤幹淨,看着他的眼睛,一切污垢和疲憊就消失不見了。
冼灼發現了她,輕快地向她招手:“這邊——”
狐狸說因為小道士是她化形見到的第一個人,所以潛意識裡就把他當監護人,忍不住依賴,這是雛鳥情節。就連小白茶,以前也說過她喜歡依賴他人。
或許是真的,因為小道士救過她很多次,所以她會希望他能一直在身邊。但總有一天,她是要獨立的,總有一天,她要自己去看這個世界。
想通一切,她開心地跑向冼灼:“小道士,你在等我嗎?”
“嗯,你不在我也無聊,就在這等你更有趣。”
小石榴笑嘻嘻地撲過來,她習慣性地揪住他領子,又松開,神秘兮兮地小聲道:“我告訴你啊,那個沈小姐說喜歡你。”
冼灼把葉片放在她腦袋上,“别亂說。”
“是真的,她親口告訴我的。”她拂開頭頂葉子,認真保證沒有說謊。
冼灼語重心長,“還是讀寫正經書,話本子不要看太多。”
“你就是不信我,把我當小孩,我不是小孩了。硬要說,我五百歲,比你大多了。”
雖然她很嚴肅,但冼灼很放松,“你化形了,要按心理年齡來算,你确實是個孩子。”
她闆着臉,“你說我幼稚對吧。”
“不,”他微笑拍拍她的頭,“我隻是說你懵懂。”
小石榴冷漠地甩頭,其實小道士也沒那麼完美。
他們打鬧地過了那個話題,小石榴想了又想,糾結道:“小道士,将來有一天你有了喜歡的人,你也要對我好。”
“我最喜歡小石榴了,我對你不好嗎?”冼灼沒把她的糾結放在心上,“今晚想去哪玩?聽說這邊的夜市很熱鬧,要不要去?”
“去!”
冼灼心裡點頭,還是無憂無慮的樣子最好,成年人無聊的問題不該是樹妖煩惱的。
“那我們現在走嗎?”
“不急,你不是想聽說書,我們去戲台那邊。”
--
等小石榴到戲台下,沒想到沈心韻也在。
她看到小石榴若無其事地給了她一個微笑,淡定地仿佛沒有說過那些話。
小石榴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難道人間的女子都是這般令人摸不着頭腦嗎?前頭兒向妹妹表愛哥哥,後頭兒當做沒事發生。她如果真的喜歡小道士,就該自己去說,而不是在旁人那裡情意綿綿。
以前山貓小姐說世間的情愛無非一方強一方弱,一個心甘,一個情願。沈小姐是普通人沒有法術,她屬于弱。但“心甘情願”就無從說起了,難道沈小姐是想借她之口表白小道士?
小石榴木然坐到沈小姐後邊——那這人就誤會大了,就算沈小姐如何說,她也沒興趣當人家的使者。
“公子與妹妹也來聽書啊。”沈心韻很自然地換坐到小石榴旁邊,像極了閨中密友。
小石榴:“你的未婚夫霍執公子不陪你嗎?”
“霍二自有他自個的事,我與他本就一般交情。”
一般交情,鬼才信呢,定親的人是一般交情?她果然還是對小道士圖謀不軌。
小石榴突感危機,按照山貓小姐的話,如果一個人有了道侶同時有對另一個人含糊不清拉拉扯扯,八成是把另一個人當猴耍。
小道士那麼好的人,何至于當猴子,小石榴不允許。
“沈小姐,其實丈夫一個就夠了,多了也挺煩人的,大不了膩了以後再換。”她真誠地建議,從前山谷裡山貓小姐就因為道侶太多而煩惱。
她話一出,冼灼和沈心韻都被噎着了,她說的什麼?!
沈心韻紅着臉,羞澀掩面:“你這說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