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她再口出狂言，冼灼用糖丸堵住她的嘴，“抱歉，在下教導無方，幼妹年不更事。”

說書先生說的也是山神廟仙姑的故事。

“話說在樵夫的事迹傳出去之後，慕名來山神廟的人越來越多，一個本該廢棄的山神廟就這麼風生水起了。人們懷揣着欲望，帶着祭品去山神廟祈求仙姑實現他們的願望，本來嘛，一件湊熱鬧的趣事，玩玩就好了，但幾個月過後，還真有人實現了心願！”

沈心韻搖頭笑道：“這說書先生也不拿點本事來，山神廟仙姑的故事我們鎮上的人從小聽到大。”

“你們很喜歡仙姑嗎？”

“那是神仙，怎麼不喜歡呢。說來我幼時也幻想過仙姑顯靈，拜了山神廟那麼多次，也就圖個意思。”

小石榴：“所以你們覺得會飛，會法術，力大無窮，還會實現願望的就是神仙？”

“差不多吧，隻有神仙才能做到那種事啊。”

小石榴心想，這樣的話她也可以當神仙了。不知道小道士的塵世遊要持續多久，若是很久，若是小道士沒錢了，以後還可以找個廢棄的山神廟當仙姑賺錢。

她甚至懷疑，那個所謂的仙姑就是仙塵界下來的人。

沈心韻蓦然想到，“今晚就有廟會，不如你們随我一起去山神廟拜拜？雖然我們鎮子不大，但廟會比國都還要熱鬧，你們去了一定不會後悔。”

小石榴狐疑地和冼灼傳音，“她真的沒偷聽我們講話嗎，我們要去夜市，她就說了廟會，太巧合了。”

“不止于此。”他輕柔地把她的臉轉回去。

小石榴又轉回來：“要不我們當山神玩吧。”

“人家的舉辦廟會不容易，莫胡鬧。”他又把她的頭轉過去。

沈心韻一頭霧水看他們轉頭玩，遲疑道：“你們在玩遊戲？”

冼灼和小石榴同時微笑：“是呀。”

夜市燈如晝。

小石榴和冼灼坐沈府的馬車到夜市，同行的還有沈氏姐弟。

沈心涵悄悄偷看姑娘側顔，靈動的茶色眼睛，紅潤飽滿的唇瓣，還有柔順烏黑的發絲，哪哪都好看。

沈心韻察言觀色，戲谑地瞟了眼自家弟弟。沈心涵當然知道來自姐姐的目光，他羞澀地撇過眼，裝作看路邊攤販。

一串串紅燈籠挂滿大街小巷，吆喝聲絡繹不絕，帶着假面的孩童在巷子裡來回跑，長輩們在後面邊笑邊罵。

相聲、戲法、木偶戲，比沈府白天還要精彩熱鬧。

燭光照進小石榴眼簾，抑制不住的興奮，這才是她想要的，這才是她想玩的。如果不開心就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如果玩的不盡興，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

“小道士！”

她臉上的喜悅能夠溢到别人心坎，冼灼看着她仿佛看到了第一次下山的自己。

他縱容地把錢袋子給她：“想玩什麼玩什麼，不夠再給。”

沈心涵忙道：“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送給你。”

“我有錢，我要自己買。”她興奮地跑出去，夜市啊廟會啊當然是随意逛才好玩，至于小道士，就讓他來找好了。反正隻要是小道士，就一定能找到。

“小石榴！”沈心涵也趕忙追上去。

冼灼看着他們的背影，沈心韻靠近一步，搖頭笑道：“兩個都是孩子心性。”

“沈少爺隻是為人直爽，小石榴才是真的孩子心性。沈小姐有一個好弟弟。”他退開一步，旁邊是賣生肖假面的貨攤，他拿起假面攤販的豬臉面具。

這個面具比小石榴上個豬臉面具要精緻得多，是木質雕刻，表面塗了暗色的漆，又畫了金色花紋。

“老闆，我買了，不用找了，”她饒有興趣地撫摸面具表面花紋，“公子喜歡這個面具嗎？想不到你居然對小孩的玩具感興趣。”

冼灼松開手，拿出一錠金元寶，“老闆，除卻沈小姐手裡那張，其餘的面具各來一份。”

攤主哪見過這麼大方的客人，登時堆滿熱情，“我這面具有些重量，公子不礙事吧？”

“無事，替我拿個物件裝起來就好。你的面具看着與别處不同，樣式喜歡，就當見個彩。”

攤主如見知己，興緻勃勃地介紹：“那你可太有眼光了，我家着面具，祖傳的手藝，一般就逢年過節才拿出來賣，别處買不到。”

沈心韻看他們投緣地聊了起來，她慢慢捏緊手裡的豬臉面具，面上還是柔和的笑意，她把面具覆在臉上，“你們看我可好看？”

攤主直言誇贊，“好看！”

冼灼拎着大包裹，朝小石榴跑開的方向走。沈心韻跟在後面，“是要去找妹妹嗎？”

“嗯，要是很久找不到，她會鬧脾氣。”

她擔憂道：“這裡是夜市，還有廟會，人那麼多，你又怎麼找，不如先找個地方坐坐，等他們玩夠了就回來了。”

冼灼冷淡地笑笑，“不了，剛好我擅長找她。我見那邊的茶館不錯，沈小姐可去那邊歇歇。”

那邊玩瘋了的小石榴，随着人群闖進了山神廟。

這個山神廟不是說書先生嘴裡那個，那個住着仙姑的山神廟在山裡呢，盡管後來人們開了路，也要爬一層又一層的階梯。于是為了方便，也為了彩頭，就在山下又建了個山神廟。

她用隐息術偷溜進内間，暗夜裡她能看清一切。

她看見供台上仙姑的彩雕。

仙姑閉着眼，一頭青絲被木簪挽起，一身藍色道袍。彩雕安靜地坐着，小石榴卻着了迷似的目不轉睛地看它，雕刻的工藝并不如何出色，隻是小石榴透過那雙緊閉的雙眼，總感覺，它似乎會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