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這般說,冼灼卻沒從中聽到多少贊美,“舉手之勞罷了。”
霍執推開車簾,看了眼天色,“看樣子,會下雨啊。”吩咐趕車人,“加快步伐,找個能避雨的地方。”
小石榴納悶,明明豔陽天。
沒過多久,天色陰沉,星星點點的雨水越下越大,淅淅瀝瀝,拍打林間樹葉。好在隻是下雨,沒出現電閃雷鳴。
他們停在了霍家的一處據點,一幢竹屋。
竹屋不小,一排排低矮住房,剛好容得下他們這些人和馬車。
霍執:“休整片刻,等雨停了再出發。”
冼灼帶着小石榴進了一間竹屋,剛好,他也需要時間整理思緒。
就在土匪出現的時候,他聽到了仙姑的聲音:“如你所願。”而在剛才,這個聲音又響起了。
小石榴猜測:“霍執許了願,是出現土匪和下雨?這個人腦子有病。”
“或許隻是因為仙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願望,所以即便隻是他随口說出的話,仙姑都會當成心願實現,直到某一個節點。”
小石榴震驚:“這也太犯規了,那如果仙姑一直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仙姑就要一直滿足他?!”
冼灼:“理論是這樣。”
小石榴嘟起嘴,示意冼灼把彩雕交出來,她握緊彩雕,氣沉丹田,一個用力使勁搖晃:“仙姑你給我出來!”
“快出來有人要許願!”
冼灼正想說這樣是沒用的,一縷黑氣就從裂縫裡飄了出來,最後顯出仙姑的身影。
“你要許願嗎?”
僵硬的、呆滞的聲音,就像人偶。小石榴納悶:“你就沒别的話說了?”
她用了點時間思考,然後歪頭問:“許願嗎?”
小石榴:“……我聽到你求救,你是被困在彩雕裡了,所以不得不替人實現心願?”
“許願?”
“我不許願!”她怎麼跟聽不懂話似的,還是不會說話?!
小石榴腦海裡瞬間閃過一些東西,聽不懂話,不會說話,還有這股子熟悉的呆傻感……跟初見的詭炁太像了。詭炁是因為被關太久了才說話不利索,那仙姑也是嗎?
想到這個,她不由得複雜地看那浮在空中的仙姑,素淨的藍色道袍,緊閉的雙眸,慘白的臉色。她這個樣子,是被關多久了?
小石榴軟了語氣,帶點小心翼翼的試探:“仙姑,你來這個世界多久了?”
仙姑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話,迷茫地轉腦袋,她睜開空洞的眼睛,也隻有黑漆漆的眼眶。小石榴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見,仙姑的眼珠子都沒了,應該是看不見了吧。
“仙姑,想離開嗎?”
面對小石榴的問題,仙姑沒有能力回答,她隻能呆滞地重複:“要許願嗎?”
小石榴闆着臉對冼灼道:“她已經傻了,那次求救是她最後的清醒。”
冼灼不知在想些什麼,既沒有看小石榴,也沒有看仙姑。
“前輩,可願讓我入夢?”
入夢術一般用于托夢,但入夢術的更高層次,是攝魂術的一種衍生。與攝魂術的霸道不同,入夢術不能像攝魂術那樣強制探知目标的記憶,而是通過做夢的形式共享記憶。
入夢術沒有攝魂術那般兇險狠毒,同理,看到的記憶也就有限,不能看到主人深層次的記憶。
仙姑睜着大大的漆黑眼眶:“許願嗎?”
冼灼眸光一動,“嗯,我要許願,我要與前輩探讨入夢術。”
小石榴沒有學過入夢術,冼灼道:“小石榴,今天教你一個新把戲,你可要好好學。”說罷,他兩指點在她額心,另一隻手指向仙姑,嘴裡念念有詞。
小石榴感受一股倦意,眼皮子沉重地耷下去……這個樣子,怎麼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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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元君,為何不去加冠?”
打坐的女道士緩緩睜開雙眼,彼時她的眼眶裡還有清透瑩潤的眼珠,宛如銀輝的光澤。面色亦是溫潤,烏發在空中輕輕漂浮。在仙塵界,她這般容貌算不得多好看,但周身氣度,如修竹玉樹。
她淺淺展開唇瓣,便是雅如蓮花輕顫,“我已加冠,何必二次冠禮。”
女冠遺憾道:“本是得道之人,才可二次加冠,元君,你卻拒了。”
“我欲渡此界去往凡塵,圓我萬象神功,築我大道。”
“凡塵界?!元君,你作何去那等地方,要去多久?”
妙元君倏爾一笑,“我不知,天知。”說罷,便化為煙塵消失。
看到這裡,小石榴明白了點東西,仙姑道号妙元君,所以她是在凡塵界遭劫啦。
入夢術深處目标夢境,但入夢之人并不會與夢境主人沉淪,而是以一個看客的形式參與其中。
他們現在是一道虛幻的影子,他們能看見夢,夢裡的人看不見他們。小石榴還沒等和冼灼說話,場景就換了一個。
青山,野獸,松月,清風,這是在凡塵界的一座山裡。
山裡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廟裡除了一尊小小的山神彩雕,什麼都沒有。
那彩雕的大小,與後來仙姑的一般大,就連給小石榴的感覺都一樣,但是彩雕卻是一個男人形象。
小石榴看見妙元君拿起了彩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