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這種情況裴聿珩不确定顧遲曜會對他說些什麼,但是既然他開了口,自己總歸是舍不得就這樣視若無睹離開的。
後面隊伍已經陸續進場了,裴聿珩停下動作,明明在暗處總是偷偷看這人,結果人家真到了自己跟前裴聿珩又沒勇氣了。
他始終沒有正視顧遲曜的眼睛,不過腳步倒是聽話地停了下來。
“你說。”
雖然隻是個外援,不過也是要上台的,顧遲曜臉上帶着一點妝感,揚眉看他:“上次你喝多了是嗎?”
這話說的有一點給他台階的意思,裴聿珩聽出來了,卻并不想順着他鋪好的路維持一個錯誤關系,于是搖了搖頭:
“沒喝多,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感情最可悲的地方無非就是不為人所操控,這些道理顧遲曜理解,但不代表他會想要委屈自己。
“如果你上次說的句句屬實……”顧遲曜擡眸,看到裴聿珩眼周逐漸染紅,他話音哽了一下,還是說,“這次表演過後,就别再聯系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裴聿珩還是控制不住心髒一陣抽痛。
在感情方面幹脆拒絕遠比吊着人家要上台面得多,顧遲曜當着裴聿珩的面删除了他的好友。
都走到這一步了,以後再想跟他說句話隻會更難。
想到此裴聿珩叫住他:“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腳步頓住,顧遲曜雖然沒說同意,卻老老實實轉回了身。
裴聿珩雙眸泛起水色:“你真的喜歡崔景和嗎?明明之前你面對他時完全沒有喜歡的樣子,他看上去也根本就不喜歡你,你有困難就說出來,隻要……”
“我喜不喜歡崔景和又怎麼樣呢?”顧遲曜看着他,沒一會兒又低頭無聲長歎氣,“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但這些都跟你沒關系。”
一句話将二人的關系泾渭分明,裴聿珩僵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
等他回去宿舍吳聲已經在了,室内很亮,暖風一直在吹。
“你幹嘛去了?”
“去了個廁所。”顧遲曜脫下大衣,去找卸妝棉,“對了,我買的六号上午的機票,你提前把東西收拾好。”
“六号?”吳聲翻出來日曆看了眼,“那不就是後天嗎?”
“對啊,後天不是汽修就考完了?你還想再在這裡多待幾天?”
吳聲搖頭:“大可不必,我吃這邊飯吃的都要吐了,為什麼連甜豆花都沒有?”
“咋沒有了?”周不凡反駁,“三号食堂不是有一家嗎?”
“那個不正宗,不好吃。”吳聲嫌棄,“還有粽子,為什麼要在裡面放蜜棗啊?齁甜。”
作為江沅本地人,尹歸不服氣:“你懂什麼?粽子就是要甜的才好吃好不好?”
各個地方飲食口味不同,顧遲曜懶得跟他們争這些,洗完臉就爬床上跟何婵娟報備行程。
六号學生集體放假全都堵在了一起,顧遲曜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差點誤點。
到懷州來接他的人是何婵娟,旁邊還有吳聲他媽黃翠翠。
“遲遲!”何婵娟沖着他招手。
因為行李提前寄回去了,所以他倆沒有拿什麼東西。
“怎麼就穿這麼點?”
何婵娟說着手就往顧遲曜大腿摸,被後者機靈躲開。
“媽,我想死你了。”
知子莫如母,單憑顧遲曜這麼一個簡單動作何婵娟立刻柳眉倒豎:“你又不穿秋褲!”
“我又不冷。”顧遲曜據理力争,“我們一路都是跑過來的,後背都出汗了……”
他邊說邊向吳聲使眼色,不料後者也在自身難保——
對比何婵娟,黃翠翠女士更加幹脆利落,一巴掌抽上吳聲後腦瓜:“小兔崽子你要造反啊,我給你買那麼多秋褲都能丢?你怎麼不把自己也丢了?!”
吳聲臉皺成苦瓜,顧遲曜和何婵娟在旁邊看了會兒戲,終于想到上去勸架。
“好啦翠翠,他們這群小孩不是一兩個,都不愛穿,咱們先回去。”
黃翠翠女士美眸帶火:“回去再收拾你!”
吳聲縮着脖子不敢吱聲。
顧遲曜有心想笑,結果扭頭對上何婵娟如出一轍的眼神又立馬歇火。
回去的是顧家老宅子,顧深不在。
何婵娟把車鑰匙遞給管家,又問顧遲曜:“長卿是不是也快回來了?”
顧遲曜一看她沒有再提秋褲的事,跟着松了口氣:“他好像是八号回來。”
“長卿學校在哪兒來着?”何婵娟随口問道。
顧遲曜脫掉外套:“長禦,怎麼了?”
“沒事。”何婵娟擺弄着新做的美甲,“上次跟你馮姨聊天,她說長卿自己改的志願,非要去長禦。”
中間的緣由顧遲曜不方便多說,随口敷衍道:“想去就去呗,反正去哪兒都一樣。”
何婵娟沒吭聲,片刻後,佯裝無意似的:“那個崔……”
隻一個字,顧遲曜就已經猜出來了何婵娟想問什麼。
“他說他找了個寒假工,過年工資會高一點。”
這麼說何婵娟就猜出來了結果:“他還是不願意要錢嗎?”
見顧遲曜搖頭,何婵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他……有沒有欺負你?”
此話一出,顧遲曜突然指尖一顫,兩秒後笑着搖了搖頭:“沒有,他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