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崔景和邁步過來抱住他，俯在他耳邊說：“都過去了，我媽媽忘了，我也忘了。”

你也該放過自己了。

好像一柄懸在自己頭頂的刀突然落地，顧遲曜霎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淚意又卷土重來，在此之前顧遲曜真的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聽到崔景和一句原諒。

兩人不是沒有擁抱過，但是顧遲曜這種好似想要把他抱進身體的力道卻是破天荒頭一次。

“崔景和……”

那句“謝謝”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句“忘了”就僅僅兩個字，說起來簡單，真的要做起來還是很難。

那不是其他的什麼，要是物品碰壞了照價賠償、翻倍賠償一切都好說，但那可是一條鮮血淋漓的人命。

就算崔景和這麼說，顧遲曜也沒辦法真就這麼撒手不聞不問。

“我以後能經常來嗎？”

“這不在我。”崔景和放開他，“這看你的意思。”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來。”顧遲曜吸了吸鼻子，“咱們現在……你要回學校嗎？”

話說開後崔景和又想到了什麼，突然扯着顧遲曜拐進樓道，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着後腦勺壓近。

那張被說不清的人所驚豔的臉在眼前逐漸放大，顧遲曜睫毛顫抖，忙不疊閉上眼睛。

而意料之外的，等了好久也沒見崔景和吻上來。

顧遲曜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他，見崔景和正盯着他出神，疑惑道：“怎，怎麼了？”

事情是說開了，但是很明顯對于自己的這種事顧遲曜還是沒有躲避的意思。

崔景和眼神微暗，指腹摩挲着顧遲曜的唇角。

顧遲曜還以為他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不免有點慌張，結果沒想到崔景和突然看着他笑起來。

不是冷嘲熱諷，而是那種肉眼可見的，發自内心的笑。

語氣還帶着一點壞：“你怎麼都不躲啊？”

顧遲曜：“……”

操。

在他跟前逆來順受習慣了，顧遲曜對于他的靠近身體沒有一點抵抗的意思。

“我……”他有些語塞尴尬，兩隻手不知道在忙碌什麼，該幹的事——

例如把崔景和推開，完全做不到。

他這是怎麼了？

“不逗你了。”崔景和在他頭頂拍了兩下，“打車回學校，還是跟我回老城區？”

都這個點了還怎麼回學校，更何況宿舍那倆也沒給他留門。

所以顧遲曜做出選擇：“回老城區。”

崔景和輕描淡寫般地嗯了聲，直起身子開始打車。

……

開學第一節，又是雷死人不償命的早八。

三班這學期跟遭天譴了似的，一周五天課，五天都是早八。

剛開學生物鐘都還沒調整過來，幸好顧遲曜定了鬧鐘，尹歸頂着黑眼圈罵罵咧咧下床：“到底是哪個傻缺發明的早八這玩意兒？！”

“第一節啥課啊，我能不能請假啊？”吳聲還在異想天開。

顧遲曜也是困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

宿舍裡洗手池沒熱水，大冬天一捧冷水上臉顧遲曜立馬清醒了。

“導員的課。”

吳聲權衡了一下利弊，果斷放棄：“其實我還是挺好學的。”

說的是早八，但真正上課時間是在八點半。

剛開學前幾天大家都一個樣，顧遲曜他們幾個二十五到班級，教室裡都還沒幾個人。

他們宿舍最勤快的也就是周不凡，這哥跟那個海底住菠蘿屋的黃色方塊一樣，整天使不完的牛勁。

顧遲曜七點半的鬧鐘還沒響這哥就出去了，此時正坐在第一排看筆記。

同為603宿舍，尤其是顧遲曜這個副班長，跟他一比，自己好像是個廢物。

教室第一排的座位他們幾個從來不感興趣，導員的是理論課，除了平常不允許無故請假曠課外上課時間倒是不怎麼嚴格。

顧遲曜前面的哥們挺高，剛好能把他擋住。

“咱學校現在就開始準備招生了嗎？”

校園消息就沒有吳聲打聽不到的：“先下手為強好吧，而且我還聽說今年咱學校有可能會拉高分數線。”

尹歸要聽笑了：“現在才二月，高考卷子還沒出來呢吧？你這話說出去也不怕那群高中牲罵死你。”

江沅這邊分數線一直很高，顧遲曜關心的不是這些。

“我沒問你這些，我說的是這個——”

他指着官網下方的郵箱：“這個宣傳片是幹嘛的？”

“招生宣傳啊。”尹歸說，“咱當時報考你們沒看嗎？我就是看着這學校環境挺新，而且有好多美女才報的。”

最後一句話給顧遲曜說笑了：“美人計都用上了啊？咱學校也是蠻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