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山:“所以你倆到底叫什麼?”
蕭酌:“大聰明。”
慕茗:“他叫蕭酌,我叫大漂亮。”
蕭酌不滿地扭頭:“你怎麼可以随便暴露我的名字?”
慕茗淡定地吹了吹茶湯:“怎麼?聽了你的名字就要以身相許?”
一想到自己和對方初次見面就被當成了情趣機器人,蕭酌戲瘾大發,裝模作樣地抻着發顫的指頭,以“被惦記的黃花大閨男”一角現場出道:
“你你你……我就知道!你不僅想睡我,你還想娶我?!”
慕茗和林小山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恰好一個服務員送上了菜單,猝不及防的聽到了蕭酌這句驚世駭俗的台詞。
服務員瞳孔地震,還失手把菜單掉地上了。
三人立馬打住了閑聊,随手勾了幾樣點心,卻見那個服務員離開時還白着一張臉,像見了鬼一樣。
不僅服務生的表情奇怪,其他客人的行為也很奇怪——他們隔壁那幾桌,剛吃完點心,居然起身就要走了!
這可是早茶樓,早茶的精髓不就是一邊吃然後一邊聊上三五個小時嗎?
這些人居然用吃快餐的态度來對待早茶!簡直不可饒恕。
那幾桌客人剛走,先前在門口掃銘牌的前台員工突然上來了,還徑直地朝他們三個走來。
三人迎着他的目光,面上絲毫不慌,但蕭酌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無意識地往慕茗身前擋了擋。
“三位看起來有些面生。”那個前台在他們桌前站定,勾出一個禮貌的笑。
“我們離‘優化’還有很多年,當然比較‘新’。”
慕茗也笑了笑:“您難道熟知無憂城裡的所有人?真是厲害。”
前台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直勾勾盯着慕茗。慕茗也沒躲,兩人都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蕭酌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兩人蹦出一句“倘若我問心有愧呢”,于是直接往中間挪了挪,用他茂密的頭發和優秀的發際線隔斷了兩人的對視。
他跟雞媽媽似的,擋在慕茗身前,問那前台:
“他身上有膠水還是你喜歡他啊?光看他,沒發現旁邊還有倆人是吧?我們不夠英俊嗎?你要是這樣想,我可能需要用一些比較激烈的言辭來表達一下我的憤怒了。”
莫名被cue的林小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慕茗覺得那一眼包含的情緒極其複雜,複雜到幾乎能畫一張餅狀圖。
那裡頭可能對蕭酌英勇的身姿有一丢丢的崇拜,但更多的可能是在罵他神經病,和質疑飛船的第三層其實是精神病院而不是監獄。
不同于他們的無語,那個前台在聽到“喜歡”兩個字時就變了臉色,笑容徹底消失。
他們的點心在這時送上了桌,前台繃着臉,沉聲道:“你們三個還是快點吃,别聊天聊過頭了。”
這話說得太奇怪,蕭酌眯了眯眼,緩緩開口:“我們聊天又不耽誤你下班,怎麼,你急着去和對象約會啊?”
前台的臉色一下變得更難看了,慕茗沒錯過他的情緒變化,直接在蕭酌的話上繼續道:
“我看你前台的桌上放着很多陶土娃娃,你對象送你的?你保管得很好,應該很愛你對象吧?”
“閉嘴!”前台驚慌地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這裡,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有什麼得罪你們的地方,我向你們道歉,但陶土娃娃是我自己的,你們不可以用這種髒手段來害我。”
他說完就氣沖沖地下樓了。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林小山傾了傾身:“他什麼意思?戀人見不得人?戀情見不得人?還是……”
話到一半,服務員和前台相似的反應串聯成線,恍如一道閃電同時劃過三人的腦海:
“愛情這種感情見不得人!”
宇宙處處是火坑,他們能得出這種結論,說明他們大概也快暴露了。
相識兩個小時,三人莫名其妙磨出了默契,沒再說半句話,直接收拾東西走人。
慕茗看另外兩人走得毫無留戀,他糾結地看了眼飯桌,還是沒忍住,飛快地吃了個水晶蝦餃。
下到一樓時,那個前台并不在門口的工位,但這感覺更不妙了,三人當即加快了步子。
哪知剛邁出早茶樓的大門,大街小巷的廣播突然響了,是先前那個市長的聲音:
【各位居民,無憂市出現三位入侵者,企圖破壞我們的生活,我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抓住他們。】
【三位入侵者目前正在早茶樓附近,如有成功逮捕入侵者的居民,我将獎勵他一個小時的休假時間。】
那位市長又報出了他們三個的衣着,一時間,街上、店鋪裡,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然後齊刷刷地看向伫在早茶樓門口的他們。
蕭酌:“跑嗎?”
慕茗:“如果逮捕後是送去市長那裡,我覺得可以束手就擒。”
林小山:“你懷疑主控室在市長那?”
慕茗:“不管在不在,他知道的一定最多。”
蕭酌和林小山覺得這個想法可以有。
但下一秒,市長廣播又響了:
【特批各位居民無需活捉入侵者,逮捕後立即将他們送入人才優化爐。】
“看衣服!就是他們三個!”
街道上,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慕茗:“跑!”
三人拔腿狂奔。
居民們這下也徹底反應過來,抄起家夥在後頭狂追。
林小山護着懷裡的電腦,分神回頭看了一眼,好家夥,烏泱泱的人群,有舉着鍋鏟的,有舉着鞋的,還有舉着菜刀的!甚至有人朝他們扔了一根拳頭粗的大鐵棍!
“說好的民風淳樸呢?為了一個小時的假期,居然敢一秒開殺?”
大鐵棍沒有扔中他們,慕茗順手撿了起來:“往左!”
蕭酌怔了怔,步子卻沒停下:“那邊是一片巷子,容易迷路。”
慕茗帶着他們一頭紮了進去:“我們從審訊大樓出來的時候走過,所有走過的、車開過的路我都記得。”
蕭酌肅然起敬:“一個活地圖,一個活算盤,有我是你們的福氣。”
慕茗、林小山:“……”
*
遙遠的頭頂上方,虛拟天幕已經大亮。
慕茗确實如他所說,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裡穿梭自如,比導航還絲滑。
身後追趕他們的人群并沒有停下,那腳步聲越來越大,順着地面傳到他們耳朵,一陣一陣的悶響像是催命的鼓。
前方窄小的巷口透出光亮,隻要走出那裡,他們就能逃上大路。
用腳步丈量無憂市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慕茗決定逃上大路之後直接劫輛車。
剛這麼想,巷口突然擦過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一輛小貨車就這麼擋住了他們此刻唯一的出口。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慕茗下意識握緊了順來的鐵棍。
“快上車!”
小貨車的車門被打開,一個帶着紅帽子的年輕人朝他們招呼道。
前方無路,後方腳步聲漸漸逼近。
三人對視一眼,果斷跳上了那輛小貨車。
紅帽子利索地把車門一鎖,樂呵呵地咧開了個笑。
但沒樂呵兩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根鐵棍怼到了離他腦袋2厘米的地方。
慕茗面若寒霜:“開車,去市長家。”
紅帽子縮了縮脖子,弱弱道:“我不知道市長家在哪……”
“那就找一個不會被那些人發現的地方。”
慕茗的鐵棍挪都沒挪一下,“不要想着通風報信。”
蕭酌則安撫地拍了拍紅帽子:“别怕,你就穩穩開車就行了,我們不得不防備一點,你肯定理解的對吧。”
紅帽子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慕茗冷漠道:“我們逼急了什麼都做得出來。”
蕭酌陽光一笑:“不急的時候我們都很溫柔的。”
慕茗點點頭:“但急起來會溫柔地讓你的腦袋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