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後座的四位以為懸浮車就要砸落在地的時候,一個升力讓車子高高浮起,也讓一衆人懸着的心也終于得以穩穩落下。
小壹沒好氣地拍了下小伍的後腦勺,小伍吐了吐舌頭,心虛地看了眼後邊吓得幾乎要吐魂煙的隊友。
“對不起……我不該貪玩。”小伍不好意思地看着抱在一起慕茗和蕭酌。
其實他也被慕茗給吓了一跳,剛才他眼睜睜從後視鏡看着慕茗朝蕭酌撲過去,幾乎把安全帶給掙脫,他趕緊把懸浮手柄給推了上去,才沒讓慕茗砸到駕駛室來。
“沒事,你好好開車。”蕭酌擺了擺手。
他想不通,剛才那麼危險的時刻,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先去護着大漂亮?
而當大漂亮毫不猶豫将他抱住的時候,他更想不通了。
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殉情文學嗎?難道他被擄走之前是演員?也不對,他還沒來得及參加高考呢!
自他認識大漂亮以來,這個人一直都很淡定,可能是真的準備去地球殉情,導緻這人時常散發出一種平靜的瘋感。
可眼下,懷裡的人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可能也還沒回過神,拽着他的手不肯松開,渾身還在微微發着顫,和他刻闆印象裡的大漂亮簡直是兩模兩樣。
“那個……要不咱還是争取去地球殉情?”
蕭酌耳朵有點熱,話在舌尖都亂得要打個死結。
他不敢亂動,他倆的側臉幾乎貼在一塊,他怕自己稍稍一動就會不小心親上人家。
大漂亮可是有男朋友的,他不能幹這種缺德事,不小心的也不行。
慕茗明顯僵了一下,兩秒後,他猛地和蕭酌分開,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抱歉……”慕茗一想起自己幹了什麼,腦袋都要冒煙了,尴尬得要命。
他揉了揉太陽穴,懊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就好像……”
“患上了ptsd?”坐在最後一排的林小山看着他倆,突然接話。
蕭酌疑惑:“什麼意思?”
“創傷後應激障礙。”
林小山說着又給自己套了個甲:“當然啊,我不是醫生,我也不确定,就是覺得你剛才反應太大,我沒被小伍吓到,反倒被你吓到了。”
他表現出了莫大的關懷,說話聲都輕了些:“你是不是見過自己在意的人死去?”
蕭酌一下就想到了大漂亮那個已故的男朋友。
可慕茗卻搖了搖頭,疲憊道:“我忘了。”
見慕茗确實狀态不佳,蕭酌和林小山對視一眼,雙雙體貼地閉了嘴。
開着懸浮車的小伍小心翼翼地從後視鏡看了看他們,愧疚道:“真的對不起。”
“沒事哈。”
林小山放松地笑了笑:“這種車可是為一層的大富豪們服務的,安全性很高,就算剛才真摔下去了,也有足夠的安全設施保證我們一根頭發都不會掉。”
小壹和小伍被這番話震撼到,又對外面的繁華世界燃起了更多期待。
*
除了最開始皮了一下,小壹和小伍開懸浮車的技術可比開汽車好太多了。
一路上,懸浮車以極其絲滑的姿态繞過了虛拟的山脈、樹枝,最後成功飛入垃圾處理廠的大門,落地時穩得堪比中國跳水運動員壓水花。
乘客們體驗感良好,蕭酌更是贊不絕口:“你倆的天賦可能真的沒點在地上跑的東西上,等逃出去後,多試試天上飛的。”
他拍了拍小伍的肩:“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你挺适合開戰鬥機。”
小伍依依不舍地從駕駛座下來,挨了誇,整個人興奮得腦袋頂上都在冒小花。
市長依舊一臉的生無可戀,被拎下車的時候甚至沒有半點掙紮。
但他們沒功夫去探究市長的心理問題了,一行人急匆匆地往煙囪的方向趕去。
“可是煙囪的作用不就是排煙嗎?”路上,蕭酌表示十分不理解,“排煙管裡還能建暗室?”
小壹說:“其實我們從來沒見過煙囪排煙,大家一直以為那是垃圾廠的标配建築。”
林小山“啧”了一聲,笑道:“還是我們想淺了,這可是一艘大型飛船,一層的垃圾會集中處理成能源,供飛船循環使用,二層肯定也是用一樣的技術,隻不過被市長包裝成了原始的焚化廠而已。”
說話間,他們正好路過了一個鑲嵌着落地玻璃窗的房間,所有人一下頓住了腳步。
巨大的玻璃窗正對着外邊的一個圓形處理器,處理器的左邊是成堆的垃圾,右邊卻是一排排閉着眼睛的人!
蕭酌:“那是……”
慕茗:“即将被‘優化’的、30歲的人。”
垃圾焚化爐,人才優化爐,其實是一個東西。
人和垃圾,在這個地方被劃上了等号。
無憂市的市民從18歲工作到30歲,被市長以“人才”和“優化”兩個詞安撫,到最後他們也不會知道,自己短暫的一生在市長眼裡,和垃圾别無二緻。
這畫面實在太刺眼,除了一聲不吭裝死的市長,所有人都感覺被冒犯到,相當變扭,極其惡心。
氣氛一時間沉重起來,大家突然沒了聊天的心情,隻是埋頭繼續走。
在走廊盡頭,他們邁上了一道狹小的、鏽迹斑斑的旋轉階梯,階梯通往一座一人寬的鐵橋,幽長的橋面正好架在處理器上方,将那個圓形一分為二。
而這回沒了玻璃窗的阻擋,垃圾腐爛後散發的臭味席卷而上,熏得他們止不住地幹嘔。
“我去……”蕭酌熏得差點飙淚,沒忍住踹了一腳走在前邊的市長,“還把市民放到這裡來送死,你是真的一點人事兒都不幹啊。”
十分鐘後,一行人終于過了橋,個個熏得暈頭轉向,扶着牆大口呼吸。
林小山都快恍惚了:“這橋要是再長個50米,我們的死因真的要變成被垃圾熏死了。”
這種死法,傷害性和侮辱性強得令人發指。
一想到無憂市的市民最後都是這麼死的,蕭酌沒忍住又在市長面料精緻的西裝褲上留了個鞋印。
剛踹完,他意識到他們當中好像出了個高手。
“您是練了哪個門派的神功啊?”
蕭酌湊到慕茗跟前,繞着他轉了一圈。
他突然想起過橋的時候,這大漂亮好像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會兒大家吐作一團,也隻有這位清清爽爽站在那,淡定得跟上街買了個菜似的。
“嗯?”慕茗聽他這麼一問,也有點疑惑,但又無法解答,他那漏勺似的記憶讓他也分析不出為什麼自己沒反應。
“還好吧?可能我嗅覺比較遲鈍?”
蕭酌揉了把臉,“哦”了一聲,覺得這理由倒也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