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熙蹙眉看向門口,在心裡糾結了一會兒到底讓不讓她進來。
他不太會,也不太想和喻母進行過多的交流。反正前面這麼多年是這麼過來的,往後那麼多年也這麼過就是了。他認為修複關系的過程其實也是一種把過去傷疤反複揭開的過程,依舊會很痛很累。
與其被二次傷害,不如就一直這樣算了。
他想到這裡,重重地歎了口氣。
要是下午不鬼迷心竅地示好就好了,他想。
至少現在喻母不會來打擾他。
闵嘉胥看他坐在原地不肯開門,心裡有點着急。
直覺告訴他,喻母或許是來道歉的。
他其實沒想過兩邊能冰釋前嫌,畢竟這麼多年過去,要能理解早就理解了,現在才來說什麼“我現在理解了你”都是假的虛僞的,喻熙不需要這樣遲來的理解。
可是喻熙很需要一個道歉,哪怕是說着“我沒法理解你,但我會尊重你”的道歉。
闵嘉胥從床上跳下去,溜溜達達到門口,伸着爪子刨了刨門。
喻熙擰着眉看向他:“你來湊什麼熱鬧?”
狗“汪”了兩聲,歪着頭看向他,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又扒拉了兩下門。
小狗爪敲在木門上,發出“哒哒”的聲音。喻熙又歎了口氣,磨磨蹭蹭地起身,有些不情不願地給喻母開了門。
門打開時喻母怔了下,旋即擡頭看向喻熙:“我打擾你了嗎?”
喻熙搖搖頭:“你有什麼事嗎?”
“我......”
喻母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他,低聲道:“這是你外公臨走前要給你的東西,但是當時我們沒喊你回家,所以到現在才拿給你,我們......”
她看了眼身後,喻父正坐在餐桌前一言不發,目光落在桌上,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不是你要和小熙道歉嗎?”喻母說,“你說話呀。”
喻熙聽見她的話,愣在了原地,原本想說出口刺父母的話也哽在了嘴邊。
喻父擡起頭,看着有點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當年确實是我們不好,”喻母說,“想着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把話說開了吧。”
“爸媽這些年也試着去理解你,但是可能時代不同了,爸媽還是沒能想明白,隻是覺得當年問你一句就好了。”
“當年要是問問你的意見,問問你想不想回來,可能,可能......”
喻母說着說着聲音有些哽咽,慌亂地抹了抹眼淚:“媽也不是非要你原諒我們,就是想着有什麼都說出來,這樣彼此是不是都能稍微舒心一點?”
“但我不會原諒你。”
喻熙覺得自己說的話實在冷血。
按常理,或者按照小說和電視劇裡的橋段,他應該抱着媽媽号啕大哭,父親依舊維持“沉默如山”的人設暗自流淚,一家人就此手拉着手和好如初———
但顯然他不會這麼做的。
這件事對他的創傷是永久的,他确實很需要一次這樣的道歉,可他絕不會就這麼輕易地原諒對方。
不然就好像背叛了當年那個絕望又憤怒的自己。
“我接受你們的道歉,但我不會原諒你們,”喻熙輕聲說,“就算我接受了道歉,往後也不會和小時候一樣了。”
這個答案似乎在喻母的意料之中,卻讓她好像更傷心了,捂着臉搖搖頭,低聲道:“好,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