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熙看着她,動了動唇,半晌後有些生硬地開口:“如果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關門了。”
他說完,退後兩步,正要輕輕關上門,門把手忽然被人按住了。
“那往後能多回家幾次嗎?”
喻母近乎懇求地看向喻熙:“可以嗎?”
依照電視劇的情節,喻熙應該說“可以”。
但喻熙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不知道,看情況吧。”
他把卧室門關上,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冷血。
如果被親戚知道,他又要被罵“不知好歹”,又要被說“不是已經給你道歉了嗎你還想怎樣”,可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義正嚴辭地指責他,原諒與否,難道不是他自己的事嗎?
喻熙覺得頭很疼。
他甯可回學校去處理成堆的文獻和學生寫出來的狗屁不通的論文,也不願意再糾結于家庭關系的漩渦裡,每次結束和父母的交談都精疲力盡。
他順手把那張《招魂》的碟片推進讀碟機,坐在床邊拆開了信封,發現裡面是兩張100元和一張字條。
字條上的字筆畫顫抖,寫的是繁體,但卻看得出一筆一劃的剛勁有力。
那是他外公寫的字。
喻熙拿着字條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着,大腦忽地一陣眩暈,有些看不清字條上的字。
狗似乎知道他的情緒不好,靜靜地趴在他身邊,用毛茸茸的頭蹭了蹭喻熙的胳膊。
字條興許是老人在病入膏肓時寫下的,手很抖,字體也變形了不少,幾乎難以分辨。
可喻熙還是看懂了那上面寫的什麼。
“小熙學費,好好學習。”
落款日期是許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老人當時已經病入膏肓了,但唯一惦記的卻是沒回家的孩子,甚至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這200元錢,就想着給喻熙交學費。
但他也确實病糊塗了,200元哪裡夠學費錢呢?
喻熙忽然毫無征兆地無聲痛哭起來。
闵嘉胥鮮少見他情緒這樣外露,有些慌張地站起來,把頭探到喻熙面前,想看看他的情況如何。
喻熙用紙巾擦了擦淚水,小聲問他:“可以抱抱你嗎?”
哈士奇歪了歪頭,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說什麼,但依舊擠進了他的懷裡。
喻熙抱着小狗,把臉埋進了他毛毯似的毛裡,輕輕吸了吸鼻子。
小狗身上有股爆米花的味道,混雜着人們常說的“小狗味”,莫名讓人覺得很安心。
闵嘉胥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哭是因為父母的道歉而釋懷呢,還是因為發現外公直到去世之前一直在想着自己?
哈士奇仰起頭,輕輕舔着喻熙的側臉。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今天哭完,往後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