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黎一句話不說,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她。
帶着涼意的吐息急促地落在何悠頸側,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沖擊着肌膚下湧動的脈搏。
何悠長呼一口氣,抱着田黎安慰的功夫,腦中已經開始飛速地自主運轉起來。
按照田黎這家夥的先例,一般是不會在她犯錯的劇情殺裡出手相救的。
除非,這一次不是劇情殺——
“笨蛋姐姐。”
田黎的聲音悶悶的,帶着一點軟軟的委屈,聽上去下一秒就要掉下淚來。
不過,哪怕是正常的詞語從她口中說出來,也會變成撒嬌的嗔怪。
何悠習以為常地笑了笑,手指輕輕地繞着她的頭發,說道:
“能勞動你出手救我一次,真是不容易。”
“我該說是榮幸之至嗎?”
良久,何悠也沒有等到田黎的回答。
察覺到田黎的情緒似乎有點異常,何悠手上的動作一頓,輕拍着田黎的背,微微皺起眉頭。
就算是有危險,她至于這樣後怕嗎?
之前命懸一線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緊張過。
是因為……這是完全失控的狀況嗎?
何悠心中略有猜測,聲音也放得更加柔和了些:
“沒出事,我接下來會小心的。”
“我保證。”
這樣的承諾無異于空頭支票,但如果能安慰她一下的話,何悠也不介意說一回大話。
“保歪也沒用。”
軟軟的聲音反駁完,田黎的身體微微抖了抖,像是在何悠身上摸尋着什麼。
沒過多久,她便緩緩地松開何悠,攤開了自己的掌心。
何悠也坐直了身子,看過去。
隻見那是一縷沾了血的頭發,不知何時被塞在了何悠衣服背後的裝飾裡。
何悠凝眸仔細看了一眼,腦海中浮現了幾個近距離接觸過自己的人選。
田黎把那縷頭發抛了起來,在它下落之際,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一抹鬼火熒熒地閃着,發絲很快就化為了灰燼,最後,隻聽得“咚”的一聲,有什麼硬物掉在了地上。
何悠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撿,手背卻被田黎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姐姐你看。”
何悠順着田黎的指向看過去,地上躺着一枚指甲蓋大的紅色石頭,乍一看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狼人血?”
略微回想了一下儲物閣中的情形何悠低聲道:
“為什麼……”
過了一會兒,田黎見何悠還在原地像定住了一般,便輕手輕腳地湊了過來,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何悠的臉:
“姐姐在想什麼?”
何悠思考得有些入神,驟然聽見田黎說話的聲音,下意識地微微偏過頭——
溫軟的唇就這樣貼了上去,何悠驚訝之餘,發現田黎已經悄悄閉了眼。
昏暗的燈光下,何悠似乎能看見那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可憐可愛。
……
就算是機器人也忍不下去了。
何悠隻猶豫了幾秒鐘,沖動的情感就輕而易舉地控制了她理性思考的能力,蓬勃的欲望叫嚣着占了上風,奪去了身體的主導權。
她一隻手扶着田黎的腰,餘下單手扣在田黎的腦後,輕輕地把田黎按向自己。
本是無心的接觸卻被二人不謀而合地逐漸加深。
何悠感覺自己的身體又開始發熱了。
懷裡的人是冷的,唇上卻是不由分說的灼熱,纏綿的交抵刺激着頭腦中最原始的快感。
……
舌尖輕蹭,何悠松開了手,微微退開了些。
交換吐息的瞬間,田黎身體一軟,滑坐在地上,緩緩睜開含着水光的眼,擡眸微微仰起了頭。
她的眸色沉沉,幾種情緒交織着在眼眸中翻滾,恍如滔天的巨浪将海天一色的平靜徹底撕裂。
牽連出銀絲就這麼斷在了她的唇邊,田黎看着何悠,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好像已經說過了千言萬語。
何悠伸出手,指腹擦過她柔軟的唇,拭去臉頰上遺落的痕迹。
二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開口。
陰風吹起了畫室的簾角,何悠轉過頭,刻意地輕咳了一聲。
“姐姐……”
“對不起。”
……
何悠啞然看着田黎。
沒有原因,她嘴上的反應速度已經超過了腦子,下意識地将道歉的語句脫口而出。
田黎聳肩輕笑,歪頭看着何悠:
“姐姐先說。”
被她這樣注視着,何悠忽然感覺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情到濃時的吻而已,一時上頭的結果,又能解釋出什麼呢?
等了一會兒,田黎輕聲歎了口氣,看上去沒打算現在就刨根究底:
“姐姐不說也可以。”
“這不是狼人血。”
她指了指地上的東西:
“這是遊戲裡的……特殊道具。”
田黎意有所指:
“我覺得,姐姐或許可以保留點寶貴的信任。”
“可以把它交給……更值得相信的人。”
何悠站起身,打算就着田黎給的台階将方才的一時沖動翻篇:
“是嗎?”
“比如呢?”
她在試探。
接吻是接吻,任務是任務。
何悠覺得自己還算是公私分明的類型。
田黎從地上起來,抱着何悠的身體貼了上來,發冷的掌心擦過頸後的肌膚,她輕輕地吹了口氣:
“比如……和别人相比,姐姐可以多多相信我。”
她笑眼彎彎,說出的話也是帶着點笑意,好像方才一瞬間埋在何悠身上的害怕隻是短暫的僞裝:
“我難道不是最能保護姐姐的人麼?”
何悠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道具,哼笑了一聲,捏了捏田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