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什麼時候能不殺我,不騙我上鈎再說。”
看着何悠離開畫室的背影,田黎還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垂眸:
“隻是這樣就可以……”
“得到你的信任嗎?”
離開畫室的路上,何悠知道田黎并未跟上來,也沒有回頭看。
她低頭向前走着,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上。
能使用道具的人,必然不會是本地的遊戲npc。
所以,想要害死她的人,範圍幾乎是瞬間鎖定。
月曉霜,蘭靈玲,劉姐。
會是誰呢?
不知不覺間,何悠擡起頭,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有點陌生。
什麼情況。
何悠看向兩邊走廊上的壁畫,原本隻是一些她有點欣賞無能的顔色組合,此刻卻變成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像。
畫裡是一個穿着紅衣,正在上吊的女人。
走廊的燈漸漸變成了紅色,何悠的手腳有些發冷,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剛剛死裡逃生,轉瞬間小命又危在旦夕了。
可是這條走廊好像長得走不到盡頭,何悠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她的相對位置卻始終沒有變過。
于是,何悠停下了腳步。
畫裡那吊在房梁上的女人已經轉了過來,慘白的臉面對着何悠,鮮紅的顔料表達着她因繩子的束縛而外垂的舌頭。
如果不是錯覺……
剛剛畫裡的鬼,好像動了一下。
何悠有點頭皮發麻,她上前幾步,将牆上正對着自己的那幅詭異的畫取了下來。
那畫的後面,是一面鏡子。
透過鏡子,何悠看見了自己的臉,以及——
身後垂下的黑色長發。
何悠閉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發現心跳還是無法調整的劇烈,視線便再一次落在了鏡子上。
鏡子裡出現了紅色的衣服,一隻幹枯得隻剩下皮包骨的手掌搭在了何悠的肩頭。
顯然,留給她思考糾結的時間不多了。
何悠想起了月曉霜的話:
“閉上眼睛,打碎目之所及的任何一面鏡子,管家就會出現,把你帶回自己的房間,等于刷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開始。”
可是……那個道具,會是月曉霜做的嗎?
雖然與月曉霜接觸下來的表現以及先入為主的直覺都告訴何悠這不可能,可是,方才田黎的話也勾起了她心底一點點陰暗的疑心:
萬一呢?
“沒有萬一。”
何悠下定了決心,喃喃自語。
鏡子碎裂的瞬間,何悠在鏡子的碎片裡,看到了一條紅色的舌頭。
離自己的脖頸隻有一步之遙。
一陣頭暈目眩,何悠扶着牆,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一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打轉。
就在快要吐出來的瞬間,眩暈感消失了。
出現在視野裡的,是管家那一張在正常時候都不苟言笑的臉。
面面相觑,何悠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鼻子。
“已刷新位置。”
撂下這句話,管家連一個多餘的正眼都沒有留給何悠,轉身離開了。
天色不早了,何悠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去城堡裡打探了。
她打開盒子,看向躺在裡面的“女巫之淚”。
狼人血,女巫之淚,騎士之淚……
何悠蹙起眉頭思考着,這其中可能存在的聯系。
一轉頭,她被突然出現在床上的田黎吓了一跳。
“你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亂闖玩家房間?”
何悠嘴上這麼說,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走了過去,站在了田黎跟前。
田黎眨了眨眼,撲到何悠身上:
“我來和姐姐一起睡覺。”
說完,她擡起眼,可憐巴巴地勾着何悠的脖子,整個人快要挂在了何悠身上:
“不可以嘛?”
……
隔一會兒就要湊上來抱一下,何悠已經放棄了對線索的思考,盤腿坐在床上,盯着剛剛從走廊裡順回來的畫。
那幅畫帶回來了以後,就變成了普通的,難以理解的藝術品。
何悠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但能輕易拿走的,一般都會是線索。
在何悠不知道第多少次翻來覆去地看這幅畫的時候,田黎已經有點忍不下去了。
她抱着何悠的腰,下巴墊在何悠的肩上,輕輕蹭了蹭:
“破線索有什麼好看的,姐姐都不理我了。”
何悠看了她一眼:
“你說……這是線索?”
超經意成功透露了消息的田黎笑了一下,抱着何悠晃了晃:
“我隻知道姐姐很久沒理我了。”
何悠冷靜地指出她語氣中的誇張成分:
“從你上我的床開始算,還沒有一個小時。”
田黎剛想在說什麼,管家又一次進來了。
熟練地用絲帶蒙上眼睛,何悠等待着鐘聲的響起。
第一聲。
第二聲。
……
第十二聲響起的時候,何悠又一次聽見了鏡子碎裂的聲音。
這一次,聲音發生在她的房間裡。
短暫的寂靜後,何悠的耳邊傳來一句話。
“女巫使用藥水,今夜無角色死亡。”
何悠輕笑了一聲,手背上傳來冷冷的觸感。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何悠的唇上接到了一個冰涼的淺吻……
“祝賀姐姐,今晚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