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号實驗體從小在這個狹小的籠子長大，他早就習慣進進出出的實驗員和定期的抽血。

實驗員将他的血液與其他實驗體的血液放在一起，然後一臉狂熱的寫下一連串看不懂的符号。

早期實驗室資金緊張，實驗體們都是分别關進籠子裡然後塞進一個房間。

他是其中最小的一個，也是實驗效果最好的。

和他關在一起的實驗體們大多都是孤兒或者被實驗室買回來的，身份最顯赫的那個原本是落魄貴族之子，他的父母用他換了一筆金錢遠走他鄉。

他會在無人的時候悄悄教107号說話，偶爾也教些算數，107号總是學的很快。

他非常聰明，要是生在一個家境良好的家庭他可能會成為數學家。

其他實驗體告訴107号，要掩藏好自己的聰明，不要在任何實驗員面前展露自己的聰慧，要像之前那樣他才能活下去。

比起意見不統一的科學家們，實驗體是天然的同盟。

後來他遇見一個比他還小的女孩子，喜歡穿紅色連衣裙，身上總是帶着布娃娃，颠三倒四和他講她最喜歡的童話故事。

再然後……其他實驗體都死了。

那個時候他因藥劑而頭腦發熱，隻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将所有實驗體放了出來，她趁亂把一把蝴蝶刀塞給他。

107号那時腦子不太清醒，也不知道将武器藏在哪裡，就用刀挖出一個能容納的大小将唯一的武器藏進身體。

感謝強大的自愈能力，沒有人發現他這條漏網之魚。

那天地上流了很多血，後勤人員清理了很久也無法将地上的血迹洗刷幹淨，趴在地上細看還能看見滲入石闆的已經幹透的黑色血迹。

之後那個穿着紅色連衣裙抱着布娃娃的小公主住到他隔壁，成了他的新領居。每天打針，抽血，做檢查。

他大概明白為什麼實驗室會動亂了。

其他實驗體都說他很聰明，他也知道自己很聰明。

這所實驗室是貴族資助建立的，為了維持實驗室的運作，他時常被拉倒貴族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然後他們就能獲得更多的金錢。

貴族們給了很多錢，但是他們每日的食物還是那麼差，最近他出去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有時是與野獸搏鬥，有時是用武器傷害自己，每次出門身上都是滿滿一身傷，但用不了幾天傷口就會消失，如此循環往複。

強大的自愈能力沒有保護好他，反倒成為别人肆無忌憚傷害他的理由。

每天注射的藥劑到底是幹什麼的他也不知道，直覺告訴他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必須得逃了。

因為她母親的緣故，216号并沒有像他們一樣被拉出去與野獸搏鬥，而是專門送到小房間研究身體組織。所以她的身手不太好，又不知道服軟，107号擔心用不了幾天她就會被玩死。

太宰治送上來的鑰匙有如神助，107号沒見過那個人，不知道他是何居心，不過情況也不能再壞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死之前還能帶兩個一起走。

實驗員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違倫理和道德，完完全全将生命踩在腳下，給他們籠子上的鎖比嬰兒手腕還粗。

即怕上天降下神罰，又肆意剝奪他人的生命。

真是……

沉重的鐵鎖落下，107号透過門縫觀察走廊外的情況，女孩站在他身後屏住呼吸。

推開門，他們第一次走出那間狹小的房間。

107，108……197。他默數着。

旋即，他帶着216号鑽到隐蔽的角落，巡視的男人邊和同伴聊天邊抱怨生活中的雞毛蒜皮，完全沒注意到黑暗的角落了有雙狼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們，像在看獵物。

107号打量那兩個男人的身形，預估兩方的實力——兩個成年男性，盡管訓練的馬馬虎虎也不是他們能輕易制服，更何況他還要保護216号不受脅迫，于是悻悻放棄這次捕獵。

兩個男人聊了一會天，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摸魚，怕丢了這份輕松的工作。

他們隐隐知道這所實驗室在幹什麼肮髒的勾當，可是那又怎麼樣，去舉報？家裡的婆娘和孩子不吃飯了？再說了，這個時候能吃飽能活下去就是天大的恩賜，他們什麼都不用付出，是天大的好事啊！

這個世道，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們這麼催眠自己。

所有人都是幫兇。

他能感受到身後的人在劇烈顫抖，他與她皮貼皮肉貼肉，清楚察覺到216号情感，她不是在害怕，她在憤怒。

别擔心。

他捏了一下女孩的手掌，掌心溫度較高，107号體溫偏低——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後天導緻的——他被燙了一下，卻沒有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