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病。

這是琴酒對太宰治的第一印象。

很稀奇。因為他還是107号實驗體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思維方式和其他人不同。

更加野蠻，誠實。

打個比方，107号實驗體他可以死在野獸爪下，可以死在下一場實驗，他甚至接受毫無意義的背刺，因為這是他的選擇。

但是216号會活下去。

因為她媽媽給了他一把蝴蝶刀。

真奇怪，他手裡隻有一把刀，卻有了和命運抗争的底氣，所以他要還216号一件等價的東西：他要216号正大光明的走在大街上，可以沐浴陽光，可以享受鮮花，甚至能去看波瀾壯闊的大海。

這把刀在他這裡與上面那些東西是等價的。

但是太宰治站在桌子上大喊我有一個夢想的時候他又不能理解了。

這個人眼睛裡閃爍着複雜的光，他看不懂，直覺告訴他是很麻煩的事情。

麻煩的人，麻煩的事。

如果可以選擇他會避開太宰治，也幸好他沒有選擇避開，不然他可能會碰上太宰設置的第二，第三，第四種方案，因為太宰從來不給别人第二種結局。

傲慢又頑劣的小鬼。

“唔……”

昏迷的實驗體漸漸清醒了，他們的身體素質遠不做實驗的科學家們要好十幾倍，大腦還沒來得及清醒，身體率先做出攻擊的趨勢。

十來個小朋友微曲身體，眼睛盯着敵人的要害，收斂氣息降低存在感，宛如一頭頭經驗豐富的野狼。

太宰站的高，将他們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委屈巴巴：“這絕對我打暈他們的原因。”

三四個四五個他還能應對，一下子撲上來十幾個就是他也不好受啊！

107号不理會他的控訴，面向同伴們：“放松，他不是敵人。”

107号算是實驗室裡最老的一批，不少人認識他，同伴的話遠比太宰治的行為好使得多，真有幾個猶猶豫豫的放松身體。

警惕心最強的那個皺眉，啞着嗓子，“不是敵人，那是什麼？”

倒不是疑心107号，隻是怕他被面前的男人欺騙。這些人都很會撒謊，來之前騙他說在這裡吃穿不愁，結果他變成生不生死不死的鬼樣。

此言一出放松的那幾個又緊繃起來。

107号靜靜看着，在太宰治抛出更多的籌碼之前，他一句話都不會再說。

太宰從桌子上跳出來，伸出一隻手在虛空中停留幾秒，然後憑空拿出一把書，翻開之前的頁碼遞給他們看，“我們可以簽訂協議，我幫你們解決這些家夥，讓你們正大光明的活下去，你們則給我幹活，直到我完成自己的夢想。”

聽上去合理極了。

在場識字的不多，為首的上前細細看了一遍，107号也看了一眼，老師沒把英語教全，好些字他看不懂，整體看下來也沒什麼毛病。

他們試着往上按手印，明顯感覺到束縛的力量，總算放心了一點。

見他們放松了，太宰治露出一點笑，這是他給他們上的第一課，簽字前記得把文件看清楚，避免文字遊戲。

都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太宰唏噓，不過等他們意識到，可能還要個幾年。

“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太宰拍拍手，示意其他人看過來。

靜默幾秒，人群裡有人問道：“你也是實驗體嗎？”

剛剛那一手虛空掏書把這群小九漏魚震撼到了，他們都知道這是不正常的，恰巧他們的身體也不正常，根據相似相溶定理，他們等于不正常，不正常等于實驗體，所以太宰治是實驗體。

邏輯非常完美，完全找不到錯誤。

前提是他們要明白太宰治本身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太宰迅速反應過來，别過臉，眉心微蹙，露出一個往事不堪回首的隐忍表情，那表情，那破碎感，演技滿分，貝爾摩德看了都要給他鼓掌喝彩，騙這群生活閱曆為零的小朋友簡直就是殺雞焉用牛刀，綽綽有餘。

小朋友們哪裡見過這個，一騙一個準，趕忙住嘴，不想戳前輩的痛處。

“沒關系。”太宰眼眶微紅，宛如敏感易碎的瓷娃娃格外惹人憐愛。

回首往昔，曆經千帆的小朋友長大後仍是怨氣沖天，百般控訴。

年輕就是好騙，有時候年齡就代表閱曆，也決定好騙程度。

不過現在太宰面前的都是沒經曆過社會毒打的小朋友，相當好騙，完全沒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