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沉默一會,突然笑起來,“太宰君果然還是老樣子呢!”
還是那麼傲慢。
隻有将自己排除在人類範疇,脫離人類視角,才能自然又高貴的姿态說出“愛着人類”這種話。
他意有所指:“要是讓中也君聽到了可能會鬧起來的。”
港口mafia現任首領在他口中仿佛一個被同齡人說壞話就要找來打架的鄰居熊孩子,這個世界應該也就森鷗外敢這麼評價先現兩代首領了。
森鷗外已經知道自己失憶,太宰治也不裝了,直接問:“那個小矮子?”
之前他聽江戶川亂步描述,對中原中也印象最深的就是不算偉岸的身高。
真是熟悉的稱呼啊!
森鷗外但笑不語,細細描摹太宰治的眉眼,比起上次見面,太宰治面上經久不散的疲憊陰暗已經散了個幹淨,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顔色也淡了,表情是鮮活的符合他二十出頭的年紀。
他覺得,如果太宰治沒有在十八歲篡位他也沒有動把人逼走的心思,那麼太宰治是會長成現在這樣的。
但是太宰治沒在港口mafia長成這樣,反倒是被别人養成這樣,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自己喂養的貓跑掉被别人帶走好好養起來,一點沒想他這個窮苦飼養員。
“作為不告訴中也君的報答,太宰君就幫我把孤兒院翻新一下吧!”咽下心裡翻騰的情緒,森鷗外摸摸後腦,笑容親切,“太宰君應該不缺錢吧!”
糟糕的大人,連孩子辛辛苦苦搞到的錢都要惦記。
“你不是前前港|黑首領,為什麼要找我要錢,不應該找中原中也嗎?”
“那家夥應該比我有錢吧!”
森鷗外毫無羞恥心,理直氣壯的占太宰治便宜,“就因為我曾經是港|黑首領,所以才不願意用港口mafia的錢。”
“治君,現在你待的地方應該很有錢吧!”
沒事的時候叫太宰君,有事了就叫治君,勢利的大人。
太宰不大高興的拿出一張支票,在一後面填上幾個零,簽上自己的名字,推給森鷗外,“多了沒有,你不要買無用的東西。”
“我哪有買無用的東西。”
太宰走到門口,摸上牆壁開關,屋内大亮,碩大的白熾燈将一切陰影驅逐,黑暗無以遁形。
照亮的不隻是屋子,同樣還有挂在牆壁上的各色小洋裙。
小洋裙做工精美,顔色鮮豔,上面的标簽還沒拆,不知道的人走進來會以為森鷗外是賣小洋裙的店長。
“沒買無用的東西?”太宰治鹦鹉學舌般重複他的話,不知道做首領的人第一課學的就是增長臉皮厚度,森鷗外表情不變,聲音嚴肅,“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東西。”
“女孩子是人間瑰寶,她們是生命的起源,承受諸多苦痛将一條生命帶到這世界,值得最好的東西。包括小洋裙!”之前他還一本正經,最後一句秒變不正經,“小洋裙萬歲!”
太宰治:“…………”
你其實是小洋裙教的教主吧?
太宰治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離開辦公室。
在他離開後,森鷗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毫不客氣的擠進來,穿過玻璃,照在裙子的水晶裝飾上,七彩光芒折在辦公桌上,上面堆積着橫濱近一個月大大小小的事物。
他是退休了,但這個世界是有一種東西叫返聘。
作為前前首領,中原中也非常信任他,大方的将橫濱南方的區域劃分給他,尾崎紅葉則是北方,而自己專注海外,經常到國外出差。
這在港口mafia是個秘密,隻有高層的人才有資格知道。
先代首領在的時候中原中也在出差,中原中也當上首領了他還在出差,一年到頭時間全花在飛機上了,而他買的房子,在裡面睡覺的時間還比不過待在飛機上的時間。
港口mafia之前發展得太急,鋪子攤得太大,海外市場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他哪有時間管國内的事情。太宰治當年天天不睡覺也不見要處理的文件減少,中原中也是真的要忙瘋了,要是讓他知道太宰治沒死,最先想到的可能不是把人殺了,而是讓太宰治把首領位置拿回去,這活他是幹不動了。當最高幹部給太宰治做保镖的時候還能換班休息,當上首領後誰能替他啊!?
這些天中原中也的平均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小時,已經熬出太宰治同款黑眼圈,渾身上下散發出想死不能死的氣質,全靠意志力活着。
算算時間中也君這會正在睡覺,難得的休息時間過後又要投入到緊張繁忙的工作中,這個時候叫醒他是連森鷗外都會心痛的程度。
要不等他閑下來再說吧。森鷗外猶豫不決,心說,反正他和太宰君說好了不告訴中也君。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畢竟手心的肉更厚實,也更疼些。
以前太宰治沒篡位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森鷗外對他都是比較順着的,誰養的誰心疼,親自養過自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