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隐隐有激鬥之聲的廢棄大樓,随口敷衍道:
“算是受人之托吧。”
她本以為這個話題會到此為止,畢竟哪怕這個白毛最強看起來再不着調,但本質上還算是個有分寸的家夥,不然那群老橘子早就去見了上帝。
然而,
“是誰?”
最後一絲故作随意的笑意從男人臉上消失了,名為五條悟的存在似乎一定要就這個問題刨根問底。
“那個拜托你照顧虎杖悠仁的人是誰?”他又問了一遍。
這次輪到白鳥覺詫異了,她挑起眉梢仔細地瞧了眼前的白發男人一眼。
五年不見,時光卻似乎格外地偏愛這個神子,隻是讓他的面容褪去些了當年少年DK的青澀,五官與身形卻更顯欣長健朗。
可是白鳥覺知道經過那場百鬼夜行,那場徹底的“決裂”。有什麼東西已經從内到外地發生了轉變。
比方說他再不會自稱“老子”,甚至是幹起了這少年當年最為不屑的教書育人的“麻煩”工作。
如果白鳥覺還是那個在白鳥咨詢所裡扮演着善良心理醫生角色的大齡單身女性,那她一定會對這種轉變很是欣慰,并且在咨詢對象夏油傑聊起這個話題時不吝誇獎幾句。
但也僅止于此。
僅僅是這樣罷了。
五條悟隻是她遇見的萬千問題少年中的一個,甚至若非夏油傑,都不能算她的病人。
所以這個時候聽見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如此刨根問底,白鳥覺倒是感到有些微妙。
“哦?五條君在想誰?”她反問,不閃不避、隻是滿是探究地看向面前的人。
然而,
“哇好過分,明明是我在問明子的說~”五條悟卻迅速縮了回去,語氣甜膩膩地直接叫起了白鳥覺的假名。
一旁的咒高生衆人小小聲吐槽:
“哇,直接喊小姑娘名字。果然輕佻又混蛋——五條老師他。”
“好可惜,繼國監督沒有一拳擂上去,換我絕對會這麼幹。”
“鲑魚鲑魚。”
五條悟:“你們幾個…我能聽得見哦~”
··
時間就在插科打诨中很快溜走了。
大概是因為共同的敵人五條悟存在,白鳥覺和真希幾人倒是迅速統一了陣線,聊得不亦樂乎。
徹底抛去了所有包袱,白鳥覺談興正濃、頂着一張小姑娘的臉向衆人大肆安利了一波新出的美漫刊物,甚至當場掏了幾隻蝙蝠镖出來。
“這飛镖硬度不錯,附上咒力的話應該都夠穿透大多數咒靈的防護了。”
對冷兵器極有研究的禅院真希接過流線形的蝙蝠镖,上下把玩了一下有些驚訝了:“而且整體手感非常好,重量、細節、風阻,都很棒……”她說到這裡,語氣越發狐疑起來:
“明子桑不會是因為喜歡美漫人物竟然還去特意定制了戰鬥武器?”
這倒還不至于,主要這幾隻飛镖确實是那隻黑漆漆的大蝙蝠親手送的。
白鳥覺心裡對另一位面的布魯斯喊了聲抱歉,然後果斷地超幾人點了頭。
“對、沒錯。怎麼樣?追漫戰鬥兩不誤。DC狂熱粉絲非在下莫屬!”
某黑漆漆:(阿嚏!)阿卡姆裡哪個在念叨我?
就在幾人正說話間,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終于從廢棄的大樓裡走了出來,虎杖悠仁懷裡還抱着個看上去吓壞了的孩子。
虎杖悠仁:“釘崎你要不去處理下傷口?”
釘崎野薔薇:“哦好,小鬼你家在哪兒?”
他們平淡地笑着,薄暮的夕陽正打在少男少女們臉上,攏上了一層淺金色的柔光。
白鳥覺卻怔住了。
他看上去很開心。
在拔除完咒靈後,名為虎杖悠仁的少年看上去真的很開心。
像是完成了某種自我實現,又或是在尋找人生意義的長路上邁出了關鍵一步。笑容自他的眼角眉梢平淡又安靜地流瀉出來,填進潔白的牙齒和粉色的發茬。
他緩步向她走來,記憶裡到才到她腰高的小不點卻慢慢具象化成了身形欣長健朗的少年,
一眨眼間,就長大了。
在她所缺失的全部時光裡,名叫“虎杖悠仁”的孩子已經是能夠獨自處理親人離世、拔除詛咒、拯救他人的存在了。
噗通。
白鳥覺仿佛聽見了歲月的隆隆回響,心髒酸澀發脹。
這一次,也要壽終正寝、平安喜樂地度過一生呐。
就像緣一那樣。
突然,
“繼國…督查?”
少年終于走到了白鳥覺的面前,微微垂頭遞給她一包紙巾。
“是被熏到了眼睛吧,廢棄樓那邊的垃圾真的很熏人。”虎杖悠仁撓撓頭,體貼地仿佛什麼都沒察覺。
白鳥覺突然笑了:“唉,是被熏到了眼睛呢。謝啦悠仁。”
她接過自家少年手裡的紙巾,拭去了無意識溢出眼眶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