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滴——!”
規律的心電監視儀發出平穩規律而安靜的聲音,空氣中到處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白鳥覺卻是被一陣隐隐約約傳來的争吵聲吵醒的。
高亢的女聲與輕佻的男嗓夾雜在一起,争吵的雙方都算不上激動。其中有一方的聲音她還很熟悉。
一門之隔的病房外:
五條悟:“我已經說了,要把明子醬帶走喲~她可是我這邊的人~”
某位白毛最強照例用着玩世不恭的态度,絲毫不覺得這樣說簡直把可疑和變态貼在了腦門上。惹得正站在他那一邊的家入硝子也忍不住翻了白眼。
而整個劇組都處在正義感爆棚的偵探片場的毛利蘭衆人顯然不會放過這麼可疑的家夥。哪怕是一開始嫌麻煩的前任刑警毛利小五郎都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大聲地質疑起來:
“親屬證明?轉院單?你這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吧?是做什麼工作的?”
一旁的毛利蘭更是沒好臉色。
畢竟無論五條悟再怎麼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帥哥,但溫柔又善良的空手道冠軍可不會對一個強制帶走重傷少女的可疑輕佻男有些什麼好臉色:
“這位先生,我們已經報警。無論您想要幹什麼,都請等警察到了再說吧。”
兩人身後,赫赫有名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現名江戶川柯南,正皺着眉頭,兩隻眼鏡反射出前所未有的思索光亮。
「右撇子、穿某種制式衣服,戴眼罩卻并不影響行動,提到警察時微表情幾乎沒有動——眼前的人并不懼怕警方;再看他的身體,有受過極其良好的鍛煉、站姿有體術基礎,以及最重要的是——」
「五條悟,這個名字他曾聽到過!」
偵探想到這裡,目光越過周圍的人徑直看向裡面的病房。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想來身後的病房裡躺着的那位應該也是……」
柯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還在據理力争的小蘭和大叔一眼,突然開口道:“呐呐,蘭姐姐。說不定是真的很緊急,你看他身邊的這個人、好像是名醫生哦。”
正在兩方僵持不下之際:
“刷拉!”
病房門驟然拉開,面色蒼白的少女有些飄忽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繼國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這裡沒人再能傷害你。”毛利蘭擔憂阻止道。
五條悟卻有些怔愣。
沒了那張施加了咒術的古怪面具的遮擋,少女的容貌第一次展露在了眼前。
比想象中的輪廓更加年輕,也更加柔和。微微上挑的杏眼和直挺的秀眉更顯得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流光溢彩、清澈逼人。
少女下垂的眼睑處有一顆極小的紅痣,在還帶了些嬰兒肥的粉面上,像是濺在頰側的一滴血。
但讓五條悟驚訝的原因并不是這個,而是少女的五官的輪廓間分明有幾分——
他自己的影子。
這怎麼可能?
眼型、鼻梁、嘴唇,甚至眉毛傾斜的角度。
都或多說少有些微妙的相似,以至于合在一起總像是小号性轉五條悟的翻版。若是再添上一頭白毛,想來是上街就要被問是否是親生兄妹的程度。
如果不是五條悟确信自己尚且健在的那兩位雙親并沒有給自己添個什麼弟弟或者妹妹之類的打算,自己又實在沒什麼濫情的愛好——
那麼他真的會以為眼前這位一定是同自己有些什麼血緣上的緊密聯系。
不……說不準就是有些聯系!
如果這位繼國明子真的出身禅院的話。
五條悟皺起眉頭,突然想到——
雖說禅院家向來與五條交惡,但禦三家之間的聯系卻遠比外人想象中更加複雜、更加腐朽又緊密。
為了保有同樣擁有咒術的血脈,作為僅有的幾個門當戶對的家族——加貿、禅院乃至于五條,或者說土禦門和菅原道真……禦三家在曆史上可沒少互相聯姻。
可以說,他們幾個家族的嫡系子弟之間多多少少輪廓間都是會有些相似的。但要說相似到這個程度……
那這位“繼國”怕是藏了什麼大秘密!
五條悟想到這裡眨了下眼睛,突然對眼前的少女升起了莫大的興趣。
難不成真是針對他刻意培育出來的東西嗎?又或者這背後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内幕?
此時,虎杖悠仁的話語劃過他的腦海。
“明子小姐是我很重要的人。聽說五條老師之前也去過我家咨詢所?那你也該認識我姨姨吧,明子小姐和……姨姨關系很近。”
她們有關系。
五條悟有些難以想象,那樣一位娴靜優雅的普通心理醫生到底和這些事能有些什麼關系。
不過兩人之前應該是認識的,或者說是單方面認識。
這樣就解釋得通虎杖悠仁身上的一些事,比如出自普通人家庭的他為什麼能有這樣良好的體術基礎、又比如他身上為什麼——
能有那麼多咒印。
追蹤、加密、保護、延續生命,更或者——複活。
哪怕沒有兩面宿傩的幫助,虎杖悠仁也死不了的!
名為虎杖悠仁的少年在□□陷入“假死”的那一個霎那,便被層層咒印徹底地包裹了起來。
他的身體機能陷入“死亡”,可其餘狀況卻不再會惡化,靈魂也依舊穩固如常。就仿佛隻靜等着誰來拯救,又或是對方早就在放任虎杖悠仁的“死亡”。
重重的疑問在虎杖悠仁睜開雙眼的時候便盤踞在五條悟這個當事最強的心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這樣的困惑又有趣了。
是誰?
這樣的手段用在虎杖悠仁活着的時候不好嗎?
什麼事情一定要等到虎杖悠仁的身體消亡之後才能達成?
昨天繼國明子是否在将虎杖悠仁送回高專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當然,還有更加奇怪的一件事。
虎杖悠仁是覺醒有自己的咒術的。
是的,沒錯。
雖然少年從未使用過,不知是否是因為還沒能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又或者隻是覺得沒有必要。但他上數血緣的母親虎杖香織畢竟本姓加茂。
但過去的十數年,少年卻與咒術界毫無關系。
仿佛被什麼存在刻意地雪藏了。
所以是誰?是誰造就了少年這樣奇特的狀态?又打算拿兩面宿傩幹些什麼?
一個接着一個秘密紛至沓來,一重又一重的線索層疊着遮蔽真相,誘惑着好奇的貓咪。
“啪!”
五條悟雙手合掌,看向這一切煩亂線索的終點。看向那位名為繼國明子的少女。
“一直都想問了,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十年前,在盤星教裡。”
··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白鳥覺頗有些無語,身體裡、時間寶石的修複能力和反轉術式還在和殘存的世界規則與兩面宿傩的咒力互相腐蝕打架。
她做的是要把這個上千年的咒靈消化吸收的活計,而不是溫吞吞的合二為一,更不是和平共處。
在這方面,白鳥覺向來是個霸道的家夥。
白鳥覺先是歉疚地安撫了善良的毛利蘭幾人,“是蘭小姐是嗎?這次真的非常感謝,不過别擔心。這兩個人我都認識,而且——”
她不吝公報私仇地指向不住抗議的某個白毛、故作苦惱地壓低了聲音解釋:“這家夥是高度扮演型人格,如果不配合他表演的話會非常非常難搞!”
然後理都沒理五條悟這個沒人性的混球,隻眼淚汪汪地拉了家入硝子的袖子進了病房。
“硝子、硝子——醫生,你最好了,快給我來幾發反轉術式,好不好嘛!”
美麗的醫生女士微妙地露出了見到五條悟時相似的嫌棄,但還是歎了口氣、把手搭在了白鳥覺身上。
一股溫和中又不失強大的咒力瞬間灌注進身體,凝結成去繁至簡的好用術式。
随着罕有且萬能的反轉術式開啟,白鳥覺的身體内髒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便恢複如初。
但很快,剛剛才紅潤起來的臉色轉瞬間又變得蒼白起來。
家入硝子詫異:“也是,你本來就會反轉術式才對。要用到我的時候想來是情況比較麻煩。”
“你做了什麼?”
“阿拉,也沒什麼。隻是有些消化不良了而已。”白鳥覺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看來之後一段時間,我是跟定你啦!硝子小姐。”
白鳥覺面容蒼白至極,而女性醫師看了她半晌,卻歎了口氣。
話題一下子快進了好幾步,
“好吧,你交房租,其它AA。”
“哈——?我不同意!”
先開口的不是突然憑空多出了個同居室友的白鳥覺,而是五條悟。
這隻炸毛的白毛貓咪顯然大有肉包子打狗的氣憤勁兒,扒着家入硝子的另一條腿不撒手。并且狠瞪了白鳥覺一眼,活像是什麼此生的仇敵。
“就你也要和我搶硝子?”
“哇,你這什麼上世紀狗血劇的台詞!”
兩人互相你來我往,不停嗆聲,然後被家入硝子一人打了一拳。
“隻是暫時的,我不可能24小時把你這種病号拴在高專,你這情況顯然也無法上報給高層,不是嗎?”
“對啊對啊,硝子小姐——我非常歡迎~米花町的公寓永遠有你的房間!”
五條悟小脾氣地哼了一聲,末了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就這樣,走出米花中央醫院的時候。
白鳥覺多了一群關愛智障眼神的鄰居,和一位仿佛從沒能好好休息的室友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