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告訴玉娘跟着他會很苦。
為了讓她知難而退,他讓這個小姑娘經曆了一遍他當初所經曆的事情,并告訴她:
前面的兩個選擇對她永遠有效,如果什麼時候改變了決定,自己可以随時送她走。
玉娘拒絕了。
即便是她紮馬步紮得雙腿打顫,走不了路;揮劍揮得手指發抖,捏不了筷子,她也沒有開口說走。
一個倔強的小姑娘。
有這份毅力幹啥不好,非得跟着自己東奔西跑,把命挂在褲腰帶上。
蘇杭覺得壓力很大呀!
我還是個寶寶呢,怎麼去帶另一個寶寶呀!
要知道他當初跟着燕赤霞學這些的時候,幾度累的想放棄。若不是回家那張大餅在前面吊着他,他哪有這般努力。
兩人互相較着勁,誰都不肯開口認輸。他們并不知道前面有個大麻煩還在等着們。
在數千裡之外有一座四神山,四大神獸都住在這山上。山上有四座宮殿,名為青龍殿,白虎閣,朱雀台和玄武宮。
白虎閣的門口,站着一個明豔大氣,發束金環,衣飾華貴的美人。
她的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看着就像是一個性格爽朗的人。
女人站在白虎閣的門口,凝視着上方的牌匾,終是忍不住趴在門前痛哭起來:“乾元!你給我出來……”
她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楚的傳到盤坐桌前的兩人耳中。
“白虎!你不出去看看嗎?”朱雀穿着一身鮮豔的大紅色錦衣,慵懶的坐在那裡,眼中滿是戲谑之色。
這白虎應劫下凡,給自己找了一堆事兒!不僅招惹了一隻母老虎,還有了個兒子。
於菟是他曆劫期間認識的,也是一隻擁有靈智的虎妖。
他們起初都是修為不高的小妖怪,為了獲得資源,為了在周圍的争鬥中平安成長,兩隻老虎結成同盟。
乾元沒有身為白虎時的記憶,喜歡安居一方,一心想要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但於菟就不一樣了,喜愛争奪厮殺。她和乾元相伴在一起數百年,覺得他們注定在一起,注定去開辟一番事業,成為一方妖王。
兩人選擇的道路不一樣,終究會背道而馳。隻不過還沒有到那一天的時候,於菟就招惹到了大妖怪。
那一架打的艱難,雖然赢了,卻也是慘勝,乾元戰死,於菟重傷。
“乾元已經死了,我是的白堰軒!”白衣男子淡淡的反駁道,他的眉宇間滿是無奈。
白堰軒問心無愧。
原本以為人死燈滅,第一世的輪回就此終結,他神魂歸位。可不知道於菟從哪裡得知消息,得知他是白虎轉世,找上了他。
還在於兔的算計下,留下了一個小崽子。
“她能找上門來就是她的本事!已經幾百年了,你還沒有将她打發走,就是你的無能了!”朱雀挑眉道。
渡劫失敗,根基動搖,還能招個桃花劫回來,你也是厲害。
朱雀口中的桃花劫,此刻正恨恨的看着門上的禁制,憤怒的說道:“乾元!乾元!你真的如此狠心嗎?你知不知道!曜兒死了……”
白曜……
死了?
白堰軒沉默不語。
他捏着茶杯的手緊了緊,幾百年過去了,他依稀還記得那個軟乎乎的不過巴掌大的小團子。
“你不會想為他報仇吧?”
屋頭那女人一口一個乾元,不過是借着這個名字,想讓白堰軒回憶起從前相伴的時光,讓他顧念舊情而已。
白虎神君坐在那裡,如同雕像一般,身上的氣息卻有着波動,似乎在内心做着抉擇。
“你看看吧!”朱雀神君恨鐵不成鋼,他手中光華流轉,出現一個精美繁複的銅鏡。
這是浮世鏡,注入法力就可以查看曾經發生過的事。
平滑的鏡面上浮現出一幕幕血腥的畫面。浮世鏡無聲,但看着這些場景,都能感受到鏡中之人的驚恐絕望。
這都是白曜做下的惡事。
畫面最後定格在白曜滿臉不甘的躺在地上。他身上血迹斑斑,一柄長劍貫胸而過,劍的主人是一個面帶桃花,萦繞着殺氣的紅衣男子。
“你那兒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鑽規則的漏洞,如今身死不過是報應而已。”
朱雀神君看着他離開提醒了一句:
“三災五劫,天人五衰,殺劫一起,本就氣運低迷,你别折在裡面了。”
這是白虎招惹過來的人,他也不好插手。
神仙也不好當,上天時不時給你降點考驗,一不留神就被打回原形了。
這殺劫還沒過,要接着去輪回。因為於菟,他已經拖了好久了。
若是再拖下去,沒有經過天地道設下的考驗,說不定就真的生死道消了。
“我知道!”清冷的聲音回蕩,白堰軒雖看着溫和,骨子裡卻也是殺伐果決之人。
他念着昔日的情分,沒有太過絕情,於菟卻得寸進尺,一次又一次的算計他。
如今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也沒有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大門敞開,白堰軒迎着陽光出現在於菟眼前。
他的長相和轉世為乾元的時候沒有太大差别,隻是看起來更加清冷出塵了。
白堰軒一身白衣臨風而立,搭在門框上的手指白皙細長。一半黑發被玉冠束起,一半披在身後。
他低頭垂首看着於菟,眸如點墨,眼如星辰。
他依舊是這樣。
是不染塵埃的白虎仙君。
眼中含着淚水,於菟上前一把抓住這個好不容易才見到的人。
“乾元!”我們的孩子死了。
話還沒說完,白堰軒就一臉漠然的開口:“乾元已死,請姑娘稱呼我為白虎仙君。”
於菟心中一涼,眼神微沉,她覺得自己要無功而返,不能将眼前這人拉下神壇了。
她不甘心。
於菟當年重傷過後就根基受損,修為不得寸進。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要成為白虎仙君的夫人。
隻有靠着白虎仙君,借着他的威勢,才能實現自己的目标。
“你終于出來了……”於菟拉着眼前男人的衣袖,長長的睫羽上挂着淚珠。
她眼中的神情極為複雜,帶着幾分心痛,幾分柔情,幾分刻骨的恨意。
“我們的孩子死了……”於菟一字一頓,顯然是恨極了殺死她孩子的兇手。
白曜死了,你的兒子死了。
眼前的男人俊美無雙,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依然不起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