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棘始終記得西比爾吟唱的預言。
“祂以冠冕賜予那騎白馬的,喚他為瘟疫,以大弓将死氣蔓延。“
白馬,冠冕,和強弓。
她努力回想着,那馬車前方馬匹的樣子。
那匹馬似乎趕了很遠的路,渾身被灰塵所遮擋着看不清顔色,也正是因為這樣,白棘一行人并未第一時間認出,那是一匹白馬。
之前他們猜測諾森懷特伯爵可能是戰争騎士,是因為他騎着紅色戰馬,手上拿着大刀,所以他們的思維好像被局限住了,始終刻意尋找着騎白馬,擁有冠冕和強弓的人。
諾森懷特伯爵代表的是戰争本身,所以他的坐騎是戰馬,這很合理。可是或許,并不是所有騎士的坐騎,都是戰馬呢?
他們總覺得白馬,冠冕和強弓就應該是字面意思,可那隻是預言,或許那些東西并不是表現為字面意思,它們指代的隻是某些意象,也不無可能。
坐騎可以是馬車,那冠冕和強弓呢?
若是冠冕代表着死亡賜給瘟疫騎士的某種殊榮,而救人性命的瘟疫醫生最終成為了瘟疫本身,會不會那鳥嘴面具,就代表着她被賜予的冠冕?
那麼,代表着将瘟疫蔓延的強弓,又是什麼?
白棘默不作聲,腦子裡快速思考着,半晌,她将思緒整理清楚,才緩緩開口。
“如今我們即使知道她就是瘟疫騎士也無計可施,畢竟如今眼看天快要黑了,我們總不能也來不及将她抓來嚴刑拷打。況且這一切若真是她的手筆,那今天我已經見過她并與之交談過,她在暗我們在明,我們都已經有所懷疑,她定然不會掉以輕心。“
她的雙眼掃過其他幾個人,每個人臉上都已顯疲态,她知道為什麼,這幾日沒有人能睡個安穩覺,大家幾乎都已經連續三天三夜,保持着不休不眠的戒備狀态以迎敵。
最重要的是,白棘始終記得那塊壓在頭頂随時可能落下來的巨石……他們每個人,如今體内都已經被傳染了病毒。
回來的路上,白棘就已經覺得身體開始不适,她有些熱,又似乎有一股寒意在身體裡萦繞着,她知道自己這幾日被病毒和莫名瘴氣輪番入侵的身體,再加上不休不眠的高強度戰鬥,那瘟疫,怕是再也難以壓制了。
那麼,其他人呢?
尼缪和半人士兵似乎都還好,他們的體魄強于人類,受到的影響也好很多,可昨夜在瘴氣之中戰鬥的是他們,白棘能夠想到,他們被感染得必然更加嚴重,隻是暫時還未爆發出來而已。
至于剩下的人類,阿□□翁和達米安,白棘注意到阿□□翁今天自回來開始,便已經臉色蒼白,她詢問過是否有異常,可阿□□翁咬着牙堅持着搖頭說沒事。營地裡藥物已經被消耗殆盡,昏迷的奧古斯丁如今情況危急,而其他人,更是沒有好到哪裡去。
絕望的時刻她有過很多,可那些時候她隻有孤身一人,隻需要考慮如何拼上一拼,大不了賭上性命就有機會逃出生天。如今她肩上扛着近百号人的性命,她必須考慮更多,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做出任何不管不顧的決定。
她強自按下心裡升起來的焦急情緒,沉聲指揮着接下來的行動。
“今夜很重要,我們已經沒有藥物了,汽油也隻夠今晚,最強力的噴火槍不能用,我們必須依靠手上的冷兵器和槍來應對一切可能的侵襲。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應對。若我猜測的沒錯,今夜瘟疫騎士絕不會善罷甘休。“
衆人點頭,簡單商量過後,決定今夜全員待命,不再輪值也不再有人休息,做好十二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