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棘的猜測沒有錯,還沒等到中午,南方議會便派了人來到墜星城,點名要見到如今城内的負責人,布蘭溫。
屋内的兩個人無聲地交換了眼色,白棘向着布蘭溫輕輕點頭,自己為避人耳目,便藏在布蘭溫辦公室旁邊特意建造的密室裡,以便藏匿的同時,還能聽到對方此行前來的目的。
一切安置妥當,布蘭溫這才吩咐接待官将人帶進來。
白棘所在的密室設計得很合理,從裡面能夠看到屋子四周的動向,還能将外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她隻閑閑坐着閉目休息,不時關注外面辦公室裡來人交涉的内容。
此次南方議會派過來的人自稱貝裡斯,職位是南方議會表決通過的,新上任的事務官,至于他為何而來,這位事務官貝裡斯的原話是“奉托蒙德大人的旨意,特來邀請布蘭溫大人代塞巴斯蒂安大人前去議會有事相商。”
這種一聽就是鴻門宴的邀請,布蘭溫定是找理由推脫掉,奇怪的是對方似乎也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并未強求,隻是幾句陰陽怪氣的客套後,忽然說了一段極其耐人尋味的話。
“也好,布蘭溫大人諸事纏身,想必最近也有很多新老朋友要相見,我想托蒙德大人……啊,當然還有議會諸位大人們,定會理解。”
“不過……不瞞您說,此次前來也有其他事相告,我們,抓到了一位叛國逃犯,順藤摸瓜還找出了她的同黨——想必墜星城,對此事也有自己的想法?”
布蘭溫極力按捺住眼底升起的厭惡表情,面上仍是毫無波瀾,隻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墜星城不會與任何背叛南方的陣營為伍——當然,若有人背叛君主,背叛公民,我們亦決不會姑息。”
說到這裡,布蘭溫揚起臉毫無畏懼地看向對面那個不懷好意的事務官,眼神裡溢滿威懾。
“你不必在我這裡陰陽怪氣的試探,無非你們要将罪名随便扣到無辜之人頭上,怎麼,如今扣了人還不罷休,現在還想借刀殺人,将墜星城也牽扯進去?”
對面的貝裡斯聽到這話,做了一副極誇張的撫慰表情:“布蘭溫大人您可真實誤會了,墜星城向來是王國最強有力的支持——這件事整個南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民衆對此亦是深信不疑,我們……又怎麼會懷疑墜星城對王國的忠誠呢?”
“但是……”
那事務官話鋒一轉,眼底深深藏着算計的光芒,口氣亦顯出幾分威脅意味:“聽您的意思,墜星城對議會關于叛國者和她同黨的審判,似乎并不認同?也就是說,墜星城的态度,是認為那個叛國者是‘無辜之人‘?”
“噢,我想起來了……說起來那叛國者白棘,一開始就是經塞巴斯蒂安大人引薦,才有機會接近南方政權中心呢。”
“緊接着此次又與塞巴斯蒂安大人……當然還有墜星城的人,一同去處理那所謂空間裂痕的事。如今空間裂痕一事早已被證實皆是那叛國者編造,根本就沒有這種超乎常理的存在,至于那叛國者的目的……勾結外敵,擴展勢力,我想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事務官貝裡斯提高音量,似笑非笑地轉向布蘭溫,臉上的表情瞬間又變成了虛僞的安撫:“當然,我想塞巴斯蒂安大人,還有墜星城的各位,想必也是遭受居心叵測之人蒙蔽,如今叛國者和同黨已經被捕,我想布蘭溫大人還是注意自己的立場比較好。”
布蘭溫聽到這話,表情裡的憤怒幾乎已經壓制不住:“你們!你們竟敢篡改事實,将我們拼盡全力才解決的空間裂痕一事直接抹殺?”
房間另一邊那陰險的事務官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怎麼能說篡改事實呢?什麼空間裂痕,什麼中世紀的食屍鬼……這種超出認知的事,民衆怎麼可能會相信?也就是你們非要多管閑事,托蒙德大人一開始不就說過——這種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嗎?”
“至于你們為此做了什麼……事到如今這還重要嗎?據我所知,隕落荒原現在已經看不到那空間裂痕,民衆也未曾見過那些所謂的食屍鬼,你們又怎麼能說,這件事曾經存在過呢?”
布蘭溫不是能言善辯之人,如今聽到如此堂而皇之的無恥行徑,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幸而她也曾曆經無數生死關頭,遇事比常人冷靜不止百倍,隻一瞬間便兀自鎮定下來,冷笑着對着那事務官的醜惡嘴臉。
“這位事務官大人,我想我們的态度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若是您沒記住的話,我可以再重複一遍,還要麻煩您一字不差地,向托蒙德和議會轉述。”
“墜星城不會與任何背叛南方的陣營為伍,若有人背叛君主,背叛公民,我們亦決不會姑息。”
“我想托蒙德聽到這些,心中應該也有數了。“
“至于你們想把髒水潑到墜星城身上,恕我直言,我墜星城幾百年輔佐君主,始終屹立不倒,無論是民衆還是人心,我想你們就算想要潑這盆髒水,也絕不會太容易。“
“而我們決定支持誰,為什麼而戰——如剛才所說,墜星城自始至終,永遠效忠的都會是國家,無論政權如何更替,我們絕不會為任何勢力,任何君主所收買。若是有人要将我們守衛的這片土地拱手讓人,墜星城上下所有将領,都決不會坐視不理。“
布蘭溫重新站直身體,那一雙淺棕色眼瞳裡燃燒着決然與堅定。
“現在,我想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态度——這也将會是塞巴斯蒂安大人,以及整個墜星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