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棘看着尼缪有些不解的眼神,隻微微笑着,給了他一個笃定的眼神。
尼缪未曾想到,同樣,托蒙德的人,也未必能夠想到。
畢竟無論是監獄還是那另一處,都會有極大的概率被設下埋伏,她除非是瘋了,否則為何非要硬闖,正中對方的下懷?
她又不蠢。
況且還有很多事她并不能确定,這些事關乎她未來的所有計劃,必須要當面問清楚,她才能決定下一步如何行動。
白棘輕手輕腳地将那通風管道覆蓋着的鐵網取下,朝着下面房間裡坐在窗前陷入沉思的雅拉大人輕輕出聲,一直等到對方對她有些貿然的出場方式不再戒備後,她才緩緩地,自那個被打開的通風管道一躍而下。
謹慎起見,她并未第一時間發出任何聲音,隻用眼神示意辦公室内的雅拉,确認門外是否有人把守。對方瞬間會意,雖臉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着戒備,但沉思半晌後,還是将她和尼缪帶到了辦公室裡間。
這裡平日作為财政官的臨時居所,有簡單的起居設施,而如今卻連着整間辦公室,成為了軟禁雅拉大人的所在。
白棘雙眼不着痕迹地掃過這間不大的屋子,裡面能夠看出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痕迹。
果然如此。
如白棘所猜想,托蒙德忌憚财政官的影響力,又需要她不時在南方議會露面,所以暫時不敢将她輕易定罪,但雅拉是南方領主的心腹,托蒙德不得不加以提防,最好的辦法——就是将她軟禁在黑堡内,以避免她離開監視範圍,與白棘的人有所接觸。
如果當真是這樣……白棘輕輕眯起雙眼。
看來這一次,是她賭對了。
雅拉大人,一定知道關鍵的内幕。
白棘耐心等待着,直到雅拉小心翼翼地将内間的房門仔細鎖好,又确認過辦公室外走廊上監視的人絕不會聽到裡間的談話聲,這才壓低嗓音開口。
“很抱歉如此冒昧的打擾……雅拉大人,但我們不得不如此,希望您能夠理解。”
财政官的臉上疑惑未消,白棘狀似無意地輕輕掃過,見她的身體依然保持着戒備的姿态,心下了然,繼續表明來意:“和您一樣,我們,是站在埃德裡克大人這一邊,以前,現在,和未來。”
财政官臉上戒備的表情稍稍消減,但仍是警惕着,問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你們冒着如此大的風險來找我,是想要知道什麼?”
白棘卻并未急着答話,隻輕輕後退一步,從随身的背包裡取出一件東西,動作輕柔地稍稍上前,将物品遞給面前的财政官。
雅拉有些困惑地低頭看向手中的物品,隻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仿佛不敢相信這物品背後代表的意義,嘴唇變得煞白,銳利的眼神看向對面這個年輕的女子,像是為了确認般輕聲說出一句話:“這是……首相大人的徽記。“
白棘迎着财政官驚詫的眼神,隻待她稍稍平靜下來,才緩緩地,一字一頓地清晰吐出一句話:“很抱歉,我沒能保證首相大人平安回來……奧古斯丁大人,已經戰死。”
這個消息白棘還沒來得及帶回南方,如今南方政權幾近分崩離析,她有過猜測,作為南方領主昔日的心腹,财政官依然堅守至今,想必是在等待着首相大人歸來後,軍力能夠得到整備。
但……情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還要糟糕。
她壓住聲音裡的顫抖,隻近乎平靜地繼續說着。
“首相大人……他曾将這徽記留給我,想來那時他已經預感到自己不能再回來,大人戰死太過突然,我并未能有幸得到他的臨終囑托,亦不知這個徽記所代表的意義。但我想,若這件東西如此重要,那麼将它交還給首相大人曾經的盟友,應該是首相大人所願。“
獨立在内屋中央的财政官似是在竭力壓制着情緒,白棘二人并未出生催促,沉默許久,她方才重新開口。
“重要……是的,你猜的沒錯。“
“這個徽記是首相大人貼身之物,若不是他親手交予,外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得到,也代表着……首相大人認為,你是我們的可信之人。”
雅拉的聲音中依然透着不易察覺地苦澀,但隻一瞬間,她重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深褐色眼瞳的雙眼直直看向白棘,語氣裡換上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既将此物送還給我,又甘冒風險深夜來到這裡,想必是已猜出我未公開與托蒙德為敵的原因……如你們所見,我手中無軍權,如今就連自由活動都不可能,托蒙德的人控制了整個議會,而埃德裡克大人,危在旦夕。“
白棘雙眼熠熠,毫不畏懼地朝着财政官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說出:“沒關系,我來解決,告訴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