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志收面首都廣為人議,何況她一個八品小官。
秦策聽言,瞬間變了臉色:
“那魏銘究竟對你抱了何種……”
聲音漸弱。
眼前,江雪寒解開衣扣,褪去朝服,恍若無人之境,全身隻有一件單薄的裡衣。
“這樣看,我近日确實清減不少。”
她撇過頭,看秦策愣在原地,輕聲催促:
“幹什麼呢,快把袍子遞給我。”
江雪寒從來沒想過這樣有什麼問題。
成婚四年,兩人相敬如賓,床笫之事上卻玩得開。起初江雪寒怕生孩子,房事總是扭捏,直到知道秦越給他喂了一門名叫“丁克”的藥,生不出孩子,這才大膽地盡興。
某種意義上,秦策非常“好用”。
視線滾燙,秦策遞過外袍,語氣幹巴:
“晚些時日,你若想逛集市,我倒有幾個……”
“秦策。”江雪寒邊穿衣服邊打斷,她對着銅鏡整理發髻,餘光落在秦策身上,解釋道:
“晚些時日我要出門,你不必等我,早日休息。”
想了一會兒,江雪寒還是決定暫時瞞着處子血是淩雲志下的事實。淩雲志心思缜密,她和魏銘同在手下做事尚且不知,秦策又能查到些什麼?
與其讓他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不如先安頓下來,先解決完眼前事再說。
*
月明星稀。夜晚,光秃的枝丫在月下映出朦胧的影子,秃枝多而密,即便沒有幾片葉子,也能遮住大片月光。
空地前依稀隻能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
江雪寒一身灰衣,盈盈月光下,她的臉像蒙了一層黑紗。
魏銘亦是身着玄色衣衫。
她到時,魏銘已經在樹下站着了,若非夜色朦胧,她仔細看了幾眼,差點沒注意到他嘴角含笑。
這般積極,倒讓江雪寒有些愧疚。
她整理衣擺,捏着嗓子,小聲說:
“大人,可否跟我走一趟?”
“……”
“你要作甚?”
霎時,魏銘收斂笑意,他像是有許多話想說,張了張嘴,最後蒼白地吐出這四個字。
江雪寒打着哈哈,扯住他的袖子,解釋道:
“大人,你我都是清官,深夜私會,做的自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魏銘面上雖不好看,卻也任由江雪寒拉着袖子走。
亦步亦趨地跟着,眼前,江雪寒又絮絮叨叨地解釋:
“我有一好友,被不成器的父親逼着嫁給京城纨绔。俗話說得好啊,一友不救,何以救天下?我雖不是善人,可也有良心,就算不是好友,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跌入火坑。”
又來了。
她又在想着法地說一月以前的事情。
魏銘拗不過她,二人沿着小道一路向前,竹林缤紛,很快遮住前路,周遭的場景愈發熟悉。
魏銘看着堆滿奇珍,金碧輝煌的後院,笑着反問她:
“你說的不成器的父親,是秋相?”
江雪寒誠懇點頭:
“大人聰慧。”
走水路到京城,一路都在盛傳,秋成光要将愛女指給馮源的長子。馮蝻名聲狼藉,秋成光就算為名聲,也不該将愛女草草嫁給他。
隻怕,此事不僅僅是拉攏下屬這麼簡單。
相府圍牆高約兩丈,江雪寒暫定的地方都是平地的最高處。高聳的圍牆近在眼前,她又拉拉魏銘的袖子,懇求道:
“我打聽過了,秋以容後日成婚,相府被圍得水洩不通,放眼整個京城,隻有您有這本事帶我混進去。”
能屈能伸,打個巴掌再給顆糖,江雪寒自認哄人的本事不差。
果然不出她所料。
聞言,魏銘隻是低頭看了她片刻,随後樓上她的腰,輕聲說:
“别亂叫。”
“我、唉——!!”
剛想回複,眼前頓時天旋地轉。
活了二十一年,江雪寒下過水,進過地下密室,勒過脖子殺過人,唯獨沒上過天。
腦中那股眩暈感逐漸消散。涼風拂過發梢,腰間一片溫熱,魏銘摟着她,身體在房梁上升後又飛速下墜,每隔瞬間便能前進幾丈遠。
“魏大人,真是好功夫!”她半眯眼睛,誠心稱贊。
碎發眯住眼睛,此景難尋,江雪寒想看得再真切些,便輕呼一口氣吹開。熱氣撲在魏銘脖間,他往一側避開:
“别亂動,小心掉下去。”
本是吓唬,可江雪寒也順勢攀上他的腰際,低聲說:
“大人輕功卓絕,可若連我都帶不動,被侍衛發現,豈不丢臉?”
魏銘:……
說不過她,隻能悻悻閉嘴。
兩人走走停停,避開守夜的下人,最終停在一處景緻秀麗的院外。
牌匾上描金三個大字:落春園。
窗戶雖高,對魏銘來說不過平地。他把江雪寒放在廊前,指着月亮,低聲提醒:
“快些,我至多等你一盞茶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