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寒氣不過,索性怨氣沖天地蹲在他身側,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盯死他!
這股眼神過于灼熱,魏銘剛阖眼沒一會兒就再度睜眼,轉過頭,疑問:
“可還有事?”
江雪寒:“你今夜就打算在這睡?”
“那是自然,本就是卡着點,現在宮門已關,陛下特賜此屋供你我二人歇息。”
“你睡得輕松,我呢?”
話剛說出口,江雪寒表情忽然有些異樣。打闆子的傷口在屁股上,她說這話不免惹人多想。
魏銘雖比不得少年郎,但好歹是個正常男人。
“這話,你确定要問我?”果然,魏銘也被她問住了,他起身,眼睛看向江雪寒躺過的床榻。
江雪寒臉色微變:“不,我沒說,你沒聽見。”
誰知一瞬間的功夫,魏銘翻身下榻,拎着他的外衫直往床榻走去:
“既有傷在身,床理應是你睡。可若你執意要客氣,那這個心意我就收下了。”
說罷,把外衫蓋住那抹血印,又翻身上床,就這麼睡下了。
江雪寒:……
她被他弄得摸不着頭腦。
“你能睡得着麼?”想起在殿前的畫面,江雪寒三兩步垮到床邊,重新蹲下,又道,“你說,去通傳的内侍到底是什麼人?”
耳邊的女生一刻不停歇。魏銘知道,今夜如若不把她的疑問解清,自己明日得頂着兩坨烏青上朝。
“不知道。”他實話實說。
“你!”
“但,”聲音震耳欲聾,魏銘及時打斷她,“南疆國王新晉了幾位美人,陛下剛拟定完封号。”
南疆美人?大概是就内侍口中,陛下剛見完的“使臣”。
南疆與中原人不同,體型更健碩,顴骨突出,五官也更為深邃。江雪寒記得,秦越撿到秦策之前,就曾在南疆遊曆過一段時日。
她說,南疆同樣比中原女人更高,更壯,若在某些老古董眼中,非小鳥依人,非白嫩細膩,非溫婉嬌軟,這些女人更像是一個“男人”。
木然思索了許久,頭頂又傳來魏銘的聲音:
“你還想問什麼?”
問的深了,魏銘定然顧左右而言他。江雪寒默默盯着他的側臉,誠然,她和秋成光說的沒幾句真心話,然而有一句卻摻不得半點假——
魏銘長得很好,裘姿園已是世間少有的美男,深受淩雲志寵愛,而魏銘更勝一籌。
不知怎的,她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秋成光的話:
“陛下愛美人,更搜集天下美人充實後宮,那為何魏銘破天荒地做了官,且身負要職?”
心裡的疑問被點明,若說半點也不好奇,那定然是假的。
江雪寒托着腮,斟酌開口:
“呃……”
“遲疑什麼?”魏銘見她遲遲不開口,睜開眼睛側過頭看她,冷不丁撞上她漆黑如墨的眼球,話在嘴邊繞了一圈,終于放寬聲音,“想問什麼,我盡量答予你。”
這個“盡量”,也許是在淩雲志手下做事,魏銘能做的最大的讓步。
想到這裡,江雪寒語氣認真道:
“魏銘,我從未聽過你談及家人。”
魏銘家财萬貫,母族定然非富即貴,就算早逝,府中卻并沒有牌位,就連酒樓裡也很少聽到關于他身世的傳聞。
無父,無母,從小被一個姓魏的嬷嬷養大,受先帝青睐的同時,也被淩雲志委以重用,怎麼能讓人不好奇?
沉默了半晌,魏銘盯着窗沿的紗帳,說:
“若問旁的,我或許能為你透露一二,可是關于身世,我真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江雪寒輕歎一口氣,語氣平和:
“意料之中。”
床上人沒有說話,江雪寒又自顧自道:
“若你所言不假,那便隻有兩種可能。”
“哦?”魏銘難得來了興趣,“你說。”
“其一,”更深露重,索性睡不着,拖個人聊聊閑話也是好的,江雪寒緩緩伸出一根手指,“你這副模樣雖不算上乘,但在京城也算有模有樣的郎君。我想,你的母親或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而你的父親,應該是中原有些名氣的美男子。”
“為何不是富甲一方的父親?”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江雪寒嘿嘿一笑,道,“若是父親,你可還能一人坐擁這偌大的魏府?保不齊你那不存在的富紳父親會給你弄幾十個個弟弟妹妹,還沒等你及笄,鬥家産就會弄沒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