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皎月進了四月閣,才發現這甯王府間竟也有這般仙庭似的住處,流蘇樹剛發新枝,算不得好看,卻也掩映着樓閣,有些趣味。
“小姐,二樓有人等呢”流蘇向邵皎月走來。邵皎月擡頭望去,流蘇碎間,影影綽綽一個身影挺立,沒留幾刻便進去了,好似鴻雁般單為了留個浮光掠影。
“謝冰侍衛不讓我上去,說是隻能小姐親自見”
“好啦,流蘇,你去廚房拿晚膳,我去了”
二樓房内,已收拾了大半。
邵皎月不禁感歎——不愧是甯王殿下,早上陪我哥回門,晚上連我的房都收好了……
而剛才那個影子,此刻就站在做隔斷的竹窗旁,墨綠衣裳,簡單挽着個發髻,還未緩緩回過身,邵皎月名字便叫出了口,“君蘭”
君蘭回身,但并沒有應答,一樣衣着的斷汀洲從一旁出現,将邵皎月緊緊摟在了懷裡,“皎月,你受苦了”
君蘭身段極佳,隻是瞧起來比尋常女子高了不少,說起話來,總像是在有意無意地撩撥。
君蘭俯身給斷汀洲和邵皎月沏茶。
“君蘭姐姐”邵皎月覺得君蘭定是惱她了,便換了稱呼。
君蘭沏好茶微微點了點頭,便合上門退了下去。
看着謝冰靠在走廊盡頭,君蘭像是找到了樂子般,浮過去,輕輕撫上他的肩頭,“謝郎君”
謝冰毫不留情一劍砍去,被君蘭劈手接下,還作勢扯去。
“君蘭,你幹什麼”謝冰聞着聲就知道是君蘭,卻還是一個激靈,将劍扯了回來。
“诶呦喂,謝郎君”君蘭笑着繼續調侃,“當初可是你把我從湘南帶回來的,不叙叙舊”
“别别别……這麼喊我,怪瘆人的……你一個男子,非得這樣”謝冰轉過身去,緊閉着眼,下一刻君蘭的手指覆在他的唇上,“什麼男子,我是女子,徽月公主的侍女,君蘭”
“得得得,你是你是”謝冰推開君蘭,“别再逗我玩了,我真是怕你”
“呦,有人來了”君蘭翹嘴一笑,指尖有意無意劃過謝冰胸膛,“那我逗他玩兒”
“謝冰,你給我下來,我非得找你算賬不可!”莫承江怒氣沖沖闖過來,卻正好看到這一幕。
君蘭收手,微挑着眉看向謝冰,這一眼在莫承江看來意味可深得多,“謝郎君,這位小哥是誰?“
風姿卓絕,弱柳扶風,一件墨綠輕衫在他身上卻是萬般風情,讓人看也不是,不看卻又忘不了。
莫承江看不下去,低着頭,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啊,謝冰,你可不就是在這藏了個相好呗,又沒什麼”
“謝冰,你可要記住,我是徽月公主的侍女君蘭”在謝冰沖去尋莫承江前,君蘭隻是按住他說了這一句。
“不是,我在氣個什麼”莫承江出了四月閣還是想不明白,“殿下那邊的人這麼都這般……得虧是在王妃手下,還是王妃好”
謝冰匆匆趕來,莫承江歎了口氣,盡力不去想剛才那“香豔”的春景,“你不必多說,一我不會告訴殿下,二我不會告訴王妃,你大可放心了”
“承江,你聽我解釋”
“用不着,我腦子裡那些畫本子快轉了八百回了”
邵狀甯和斷晚秋在房中端坐,莫承江将晚膳呈了上來——我好歹也就比他晚來這甯王府一會兒,怎麼不知道他還認識這樣一号人物。
邵狀甯見謝冰此刻不在,順口問道,“承江,你和謝冰吵明白沒”
“回王妃,沒呢,旁的事耽擱了”莫承江又一想到那個女子得身形,說不上什麼感覺。
“什麼事還能耽擱你跟他吵?”邵狀甯一想到回府時兩人劍拔弩張的兇相,有些不信。
斷晚秋看着菜,将邵狀甯愛吃的幾道都推至他的面前。
“沒什麼,謝冰見了個小娘子”莫承江想着想着卻說漏了嘴。
“小娘子?”邵狀甯想不出個所以然——這謝冰也會喜歡小娘子?我還以為……
“君蘭”斷晚秋給邵狀甯夾菜間隙開了口,邵狀甯一拍桌子,幾乎是叫嚷一般,“對啊,我倒是吧君蘭忘了,诶呦喂,這兩個冤家”
“他們相識很久?”莫承江忍不住插了句嘴,邵狀甯卻大笑起來,“哎呦,承江,你可千萬别多想,你就當他們是親姐弟好了,他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菜”
邵狀甯聽了斷晚秋這句才拿起筷子,“也罷,長明你不讓我說,我便不說,要不說出來謝冰不得羞得要死”
“小郎君”莫承江回到房前,就聽見君蘭的聲音,君蘭款款向他走來,他才發覺這女人怎麼同謝冰一般高,再一瞧,這府中也隻有殿下和王妃比她高出許多。
“小郎君,你可是誤會了些什麼”君蘭俯身沖他笑,他卻是被這麼近得距離吓得退了幾步,“我哪兒……哪兒有什麼誤會”
“這便是了”君蘭抽手擋下謝冰扔來得暗箭,“莫郎君,你且再聽我說一句,我是徽月公主的侍女,君蘭,風塵女子一個,語言輕挑些,多擔待”
“至于,謝郎君”君蘭回身扶上謝冰的肩,突然發力,将謝冰甩了過去,莫承江避之不及,招架不得,“謝郎君,你要不要,自己瞧着便是”
“起開!”莫承江擡不動壓在身上的謝冰,隻能喊起來,“聽見沒”
“承江,那你要不要”謝冰卻是壓着莫承江不肯起,“什麼要不要的……起開……誰要和你搞這斷袖之癖,鬼知道你是不是還有那麼多的紅顔知己”
“紅顔知己一個沒有”
“但是斷袖倒是可以有你一個”
湘南清倌,墨雨翠藕,君蘭少時便被買入了湘南的妓院。
“客官,您瞧着,君蘭他雖是男子,可身段那是一點不輸名姬”老鸠谄媚地笑着,浪蕩的公子酒醉金迷,君蘭的記憶裡隻有數不盡的身不由己。
“在下墨雨翠藕,君蘭”
君蘭覺得似乎自己款下身段,放下内心的廉恥,道出這一句時,一切似乎才到了頭。
習慣了逢場作戲,看慣了燈紅酒綠,
一切的荒淫無度,在他眼中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