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九月開學季。
烈日當空,熱風入懷,酷暑還未消散,惱人蟬鳴更是無孔不入,給這悶熱午後憑添幾分燥意。
冰淇淋甜品店裡,坐在落地窗旁的女生循着聲音仰頭望去,妄圖透過繁盛綠蔭看見那些破土而出又即将消亡的生命。
棉麻質地的白裙白襪,頭發認真紮成馬尾垂在腦後。
雖然隻是清秀的外貌算不上極出挑,氣質卻是難得的幹淨,一副從小到大乖乖女模樣。
在這樣的黏膩夏天,許以念唯獨是一縷清涼安靜的風。
作為全國top2的頂尖高校,x大的中心CBD一直很發達,甚至有着普通商場的規模,這是外校生都羨慕的。
不少新生慕名而來,正好避開午間的毒辣日頭。
而許以念所在的這家冰淇淋甜品店,光是看那高檔精緻的裝潢就知道價格同樣感人,少有學生會來這裡消費。
在空曠的店裡,旁邊一桌客人對話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
“阿言,我幫你戴上好不好~特意托姑姑給我帶回來的霧都玫瑰,當時我一看到發售就覺得太适合阿言了。”
“送你未婚夫更适合。”
明明是漫不經心慵懶的語氣,在這帶着點磁性的低音下,卻莫名有種強勢壓迫感。
當這句話落入到許以念耳中時,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再也顧不上偷看不禮貌,驚到擡頭看去。
從許以念的角度,隻能看那人的背影。
她身材高挑,中短的狼尾發半紮半披着,而發尾挑染成了一縷縷的藍灰,松馳的灰衣穿搭更顯懶散。
而送禮物的女生是個标準的甜美挂美人,此時正拿着手鍊哄着非要給對方戴上。
許以念看着兩人,心中的不安卻沒少半分。
“怎麼了姐?這家冰淇淋不好吃嗎?”
坐在對面的姜可忽然發話打斷了她的焦灼。
姜可是許以念的表妹,也是不善交際内向腼腆的她為數不多熟悉的人。
兩個人年齡雖然隻相差了兩個月,但許以念一直把姜可當成需要自己照顧的親妹妹看待。
“沒、沒事,很好吃……”
許以念趕緊收回視線,磕磕巴巴道,一開口的吳侬軟語軟綿到像擦着耳畔而過,讓人渾身都酥了半邊。
在慌亂中,她沒注意到的是,自己剛剛偷看的人也同樣聽見了她的聲音,肩頸微動。
熟悉許以念的人都知道,她天生這樣的軟糯聲線,驚豔嗓音和隻是清秀的外貌反差不小。
可惜,她有口吃的毛病,雖然後面矯正以後好了些,一急說快了仍會暴露,就像剛才那樣結巴起來。
因為從小被嘲笑口吃,許以念一直到現在都不愛說話,大多數時間都在做别人的傾聽者,或是沉默着一個人。
“姐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和我說,對待自己的事情也一點都不上心。
我這邊兩個月前就和室友拉群約着今天聚餐,你那邊連自己的室友是誰都還不知道。”
姜可撒嬌的語氣埋怨着。
不想姜可為自己擔心,許以念也隻能重新打起一個笑容,眉眼彎彎,軟乎乎安慰的聲音像在給貓咪順毛:
“也是因為我自己進群遲了,而且總有人要去班級外寝室的嘛。”
今年新生是自主選寝室制,本來是可以私下裡約好選同一個寝室的。
然而許以念在大學前都沒有手機,不習慣用社交軟件,更不知道班級群早在暑假時就建好了。
當好不容易通過輔導員發的短信進群時,全班人早已混熟各自匹配了室友。
落單的許以念隻能聽天由命,随便選了一個不同專業混合的寝室。
因為許以念是第一個選這個寝室的人,當時就沒有看到過自己室友的信息,後面再想起來也打不開界面。
她本來就對人際交往不擅長,倒也不急,就一直耽擱了下來,到現在都不知道室友是誰。
想到寝室相關,比起這個,許以念目前有一個更大的疑惑和煩惱。
想到這裡,她不禁垂眼,在陰影下閃過了一絲惘然迷茫。
許以念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似乎是和自己大學寝室生活有關。
一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潛意識裡好像認為這個夢的内容非常重要,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直持續到現在。
就在剛剛聽見那人聲音的瞬間,驟然心驚的感覺再次突然浮現,才會一下讓她慌了神。
可除了焦灼外,還是一無所獲。
如果低頭思索的許以念此時再看向那人,剛好可以和對方短暫投過來的目光撞上。
即使隻掃了一眼就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但那平日裡對什麼都漠然的雙眸分明是頓了頓。
“姜可,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出現在桌旁。
許以念一擡頭,不想對方正是之前看到想送禮物的那個漂亮女生。
原來姜可和她是認識的?
不僅認識,甚至還是從來都不對付的死對頭,姜可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嫌棄。
“莊郁蘭你是不是有病,你是x大的嗎,怎麼能在這啊?”
說着,她轉頭,像是有着兩幅面孔般,面對被突如其來的沖突吓得不知所措的許以念溫柔寬慰道:“姐,咱們不用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