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病連被安排到了體育館最山頂偏僻的地方,來的人也零零散散的。
即使這樣,許以念還是坐在了最靠欄杆的角落處。
這個誰也不會注意和打攪的位置對于許以念來說很有安全感。
透明人才是她一貫的舒适區。
一直到開學典禮前,許以念仍舊還暈暈乎乎的,捧着臉發呆。
腦海中重複着關于沈若霜昨天來找過自己的那幾句話。
她大概隻是……來找自己有什麼事吧?
即使是這樣告訴自己,手掌捂住的雙頰還是逐漸升溫。
從指間的縫隙裡也能看見绯紅一片的晶瑩色彩。
這時,一個踩着點懶散上樓的高挑身影忽然打斷了許以念飄然的思緒。
不得不說,紀言的顔值和氣質實在搶眼。
不僅完美繼承了大明星母親裴如的優點,甚至更甚一籌。
那雙濕冷墨黑的眼睛更是讓人過目不忘,頹廢慵懶,卻又讓人無法忽略那随時都可能蘇醒的強勢氣息。
許以念想起她的星二代身份,忽然有些好奇對方為什麼遠離娛樂圈。
這樣優越的條件,即使是出道當明星,也會爆紅的吧。
今天強制要求穿軍訓統一服裝,紀言也終于穿上了軍訓外套和迷彩褲。
外套仍舊松松垮垮,也不規矩扣上,露出裡面軍綠色的背心内搭。
修長筆直的腿上,褲腳被收入皮質柳釘軍筒靴中。
不止許以念,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眼裡盡是驚歎,左右交頭接耳問着是誰哪個系的。
直到這時,許以念才猛地想起來,紀言的腿似乎也傷了,來傷病連倒是理所應當。
兩人同屬一個連?不就擡頭不見低頭見了嗎!
又想起昨天紀言在醫務室對自己忽然發難的樣子,許以念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抿唇暗自低下頭降低存在感,眼睛卻透過欄杆繼續偷偷觀察着紀言的動向。
哪裡知道,那雙漆黑冷眸敏銳極了。
僅僅是一個擡頭,目光徑直射了過來,在空中相接。
找到了目标,紀言難得勾了勾唇角,知道她這次跑不掉,動作卻不緊不慢。
隻這一眼,許以念就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
她緊張地往自己身邊環顧了一圈,幸好這個位置幾面都是角落的牆壁,唯一一個有座位的左側已經坐了人。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隻見紀言已經來到了跟前。
她微微彎腰,注視着許以念身邊位置上的女生,嘴角一點松弛笑意。
偏頭時耳邊的發絲滑落,露出左耳廓上的銀質耳釘,不羁蘇感低調地若隐若現。
“同學,這是我室友,我們說好坐一起的。
可以麻煩換個座位嗎?”
除了禮貌的用詞,話語裡沒有什麼請求的意味,那笑容也不達眼底。
一貫的散漫在紀言身上體現的淋漓盡緻。
但就是這點漫不經心卻更加迷人,讓人無法拒絕。
“我們不認……”
這邊許以念無人在意的抗議還沒說完。
那女生已經滿臉通紅地站起來把座位輕易讓給紀言了。
“那個——請問可、可以加個v信嗎?”
面對女生的請求,紀言絲毫沒有良心,輕笑一聲:
“謝謝,不過,不好意思,我不用v信的。”
許以念從未見過有人将敷衍的胡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現代人怎麼可能不用v?
偏偏人家還單純信了,顯然是被這張臉騙的找不着北。
這樣一番下來,許以念是徹底被困在了給自己找的三面封閉的風水寶地中了,想去哪都還得先過了紀言這關。
簡直如坐針氈。
台下開學典禮已經開始,這遠的都快到後台的山頂看台還是人來人往的。
即使許以念想要安靜地聽開學典禮,也根本無法靜心。
校長緻辭的一片掌聲中,紀言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腳怎麼樣了?”
怎麼也沒想到,紀言開口會是關心自己的話,許以念差點懷疑是自己幻聽了,驚疑看向身邊的紀言。
“不說,我可是會自己看的。”
紀言從來都是用最平淡懶散的語氣說出威脅般的話語,那壓迫感仿佛與生俱來。
可許以念知道,她瘋起來可不講道理的,完全會說到做到。
剛剛騰起的一點驚訝改觀瞬間蕩然無存,許以念深吸口氣,不情願地敷衍道:
“……沒事了。”
一邊說着,忽然想起來,昨晚自己也是這麼敷衍沈若霜的。
頓覺這倆天之驕子突然的關心可真是一樣的無福消受。
“見過不聰明的,沒見過你這麼沒用的。
下次記得别上趕着去救人。”